“娘,明個我帶長堆長圈去找顏夏唄,萬一他們跟桂花臘梅看對眼了,那咱們家就要發達啦,你還愁什麽以後啊,顏夏是個二傻子,對她兩個女兒好的喲,我今個可是瞧見了,桂花臘梅穿金戴銀的,那手腕上的玉鐲子,白的像奶一樣,好像叫什麽,對,叫什麽羊脂玉,要我說,丫頭片子養大隨便收點彩禮嫁出去得了,偏偏就她傻,把兩個女兒當金疙瘩養著。


    不過也好,要不是這樣,我哪會讓長堆長圈娶她倆,我兒長得一表人才,那倆死丫頭肯定能瞧上,娘,等你外孫們成親,我們就住到顏夏的大宅子裏去,咱也當迴有錢人好好享享福。”


    朱秋梅雙眼放光。


    腦海中已經幻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了。


    到時候她要顏夏買十個丫鬟伺候她,一個喂她吃果子,一個替她捏腳,再來個揉肩的。


    她高興了就賞幾個銅板,看著丫鬟對她感恩戴德,不高興了就將氣出在丫鬟身上。


    打死了也沒事。


    “此話當真?之前顏氏在村裏招花農,娘擠在前頭都沒被她選上,人啊,一有錢就變樣了,顏氏小時候跟你玩得好,有次來咱家,娘看她熱的一身汗,還給她喝一大碗水哩,這可是一碗水啊,她都不報恩,想來也不是啥好玩意,養的兩個女兒也慣愛打扮,過年時,娘都看到了,桂花臘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,一看就不老實,哼,跟她們那寡婦娘一樣,就愛勾引人。


    還給孫女辦滿月酒,真是錢多了燒得慌,這樣,明個你就帶長堆長圈去鎮上,讓他們趕快成親,小九聰明,趁著他才十歲,你讓顏夏出錢,供他讀書,小九可是你親侄子,是咱們朱家的獨苗,你可得好好幫襯他啊,不能忘本,知道不?”


    田氏敲打著朱秋梅。


    生怕她外孫娶了顏夏的女兒麻雀變鳳凰,以後不拉扯朱家。


    要不是桂花和臘梅歲數太大, 孫子年紀又太小。


    她其實更想讓孫子娶。


    “不對,你剛剛說顏夏的孫女辦滿月酒對吧?這樣,明個你把小九也帶去,讓他跟顏夏的孫女定個娃娃親,等她長到十三四歲,就讓小九娶了她,不過,要是小九以後考上功名,那顏夏的孫女可就配不上我孫子了,你記得,咱就是口頭定個娃娃親,省的以後她顏家扒著我孫子不放,哼。”


    田氏渾濁的眼睛,提溜一轉。


    她把主意打到了團子身上。


    如果她孫子跟顏夏的孫女定親,那顏家就勢必要好好培養她孫子。


    萬一小九爭氣,以後考上了舉人進士的,當了官。


    她朱家可就不是耕種之家了。


    說不定她孫子還能給她掙個誥命來。


    越想越多,兩人站在院子裏,黑夜裏做著白日夢,蚊子都快把兩人抬了。
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
    朱秋梅自扇了一巴掌,臉上出現了一個血印子,湊著月光,她看了看手掌心,上麵有隻吸滿血的死蚊子。


    “娘,你胡說什麽呢,長堆長圈要是娶了顏夏的女兒,你再讓小九跟她孫女定娃娃親,這叫什麽話,外人要是知道,指不定怎麽嘲笑我們家呢。”


    她有些不滿。


    朱秋梅不傻,她知道娘能這麽想,是怕她兒子們以後不拉扯侄子。


    可她姓朱,孰輕孰重她心裏清楚得很。


    娘怎麽就不相信她呢。


    “啪——哎喲,蚊子真多,進屋睡覺吧,明個娘跟你一塊去,管村裏人怎麽想,你不是說了,等長堆長圈成親後,咱們就住到鎮上去,到時候誰認識咱啊,有錢才是大爺,跟那群窮鬼說個啥,行了,我困覺了,你也趕緊洗洗睡吧。”


    田氏也拍了手背一巴掌,同時打死了兩隻蚊子,手背傳來的瘙癢讓她有些煩躁,說完也不管朱秋梅了,徑直走迴房間。
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。


    朱秋梅攔住了準備下田的兩個兒子。


    “娘,怎麽了?”李長圈扛著鋤頭,疑惑的問道。


    “你去跟你大哥換身新一些的衣服,不帶補丁的,再把頭發好好洗一下,束好,記得束得高高的,人瞧著也精神些,娘今天帶你們去相看人家。”


    朱秋梅原本隻想讓兒子換身衣服,結果湊近一聞,兩個兒子的頭發都餿了。


    熏得她鼻子都皺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知道了娘,兒子現在就去。”


    李長圈放下鋤頭,乖乖走到廚房打水。


    “現在洗頭?那也幹不了啊,怎麽束?”李長堆不肯洗,他靠在柱子上,滿臉不耐煩。


    普通的莊稼漢子,頭發雖長,可都用細條的麻布將頭發盤在腦後,或者用汗巾包裹起來,方便幹活,就是不怎麽美觀,那麻布汗巾許久才洗一次,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。


    所以莊稼漢子身上總是有股難聞的汗臭味。


    也有重視穿著的人家,會用軟布把頭發高高束起,再卷成包子形狀或者是馬尾形散在腦後。


    看著精神百倍。


    雖不像富貴公子結鬢髻,戴小冠那麽瀟灑,卻也比用臭汗巾裹著強上百倍。


    這裏男女都是長發,不像現代那般方便,兩三天甚至每天都能洗,沒有吹風機,隻能靠自然風幹,所以半個月洗次頭發都算勤快的了。


    李長堆不想洗頭,他站在原地不肯動彈。


    “罷了罷了,你不想洗就不洗吧,就直接束起吧,不洗了,長圈,你也別洗了,快去換衣服,等會就走了,咱村現在沒牛車,隻能靠腿走到鎮上,長堆,你快去換衣服。”


    “娘,我們要走了,你弄好沒?”催完兩個兒子,朱秋梅又走到田氏的屋中,催起她娘來。


    結果一進去就看到她娘在給侄子換衣服。


    “娘,小九都十歲了,擱別人家都能下地幹農活了,咋穿個衣服還得你親自動手。”


    朱秋梅雖然慣兒子,可也沒慣到這種地步啊。


    眼瞅著她侄子的個子都到她肩膀了,還跟個奶娃子似的。


    小小年紀肚子老大,吃喝穿衣就知道張嘴伸手。


    懶得像豬。


    “十歲還是娃娃呢,怎麽不能讓我穿,乖孫子啊,不聽你姑姑的,奶奶給你貼了兩張餅,等會給你路上吃,省的我乖孫孫走累了,餓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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