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站到後頭來吧。”


    顏夏再次喝了口茶,茶杯剛放下,小己就拿起一個水壺,給她添了些熱水,當然也沒忘記鄒牙人。


    很有眼力見。


    搞得鄒牙人頻頻督向她。


    暗暗覺得顏夏很會管教下人。


    隨便一個小丫鬟,就如此機靈。


    “這位是王養弟,從小無父無母,被大伯養大,因為長相醜陋,嫁不出去,所以賣給我們牙行了,不過您別看她長得醜,做事勤快的很,話也不多,您放心顏掌櫃,我挑選的人,不會差的。”


    鄒牙人看到王養弟就愁,這丫頭來他們鋪子已經大半年了,都沒賣出去,當初給了她大伯一兩半銀子。


    誰知本錢都保不住,若是顏掌櫃再不肯要,鄒牙人隻能將她賣去李員外家了。


    李員外是個貔貅。


    慣愛磋磨下人,這丫頭夠可憐了,鄒牙人本不想帶她來礙顏掌櫃的眼睛。


    可到底是心軟了。


    臨走前將她叫上。


    “如果我買了你,突然有人給你一百兩,讓你將老鼠藥摻入我鋪子的糕點之中,你會怎麽辦?”


    顏夏覺得她長得有點過於醜了,滿臉斑點,蒜頭鼻,眯眯眼,臉上還有一個大痦子,作為一個顏值狗,顏夏有些不滿意,可她深知不能因為長相而否定一個人,所以決定給眼前的小姑娘一個機會。


    “我會接過一百兩交給主子,再將此事告訴主子,跟他謊稱我放過了,讓他進行下一步計劃,好讓主子揪出此人,送他去蹲大牢。”


    王養弟的聲音跟長相差距很大,嬌嬌軟軟的,像是娃娃音,可她說出口的話,讓顏夏瞪大了眼。


    沒想到小姑娘看起來本本分分,性格竟然如此對她胃口。


    “你可願意簽死契?”


    話剛出口,王養弟就跪下了,連磕了三個頭。


    “謝謝主子,我願意,以後主子讓我幹嘛我便幹嘛,謝謝主子肯留下我。”


    “嗯,站到後頭來吧。”


    顏夏後麵已經有三個人了。


    她微微抬了抬下巴,示意鄒牙人繼續介紹。


    鄒牙人都傻眼了,他沒想到顏掌櫃真看中了王養弟,總算給這小丫頭找到了好歸宿。


    顏掌櫃身邊的倒水丫鬟都穿著綢緞料子,手腕上還有一個銀鐲子,就衝這,顏掌櫃也不會多磋磨她,鄒牙人開心不已,接下來介紹的時候,話音都帶著激動。


    “這是瑤兒.....”


    介紹完,顏夏搖了搖頭。


    麵前的小姑娘長得不錯,白白嫩嫩的,一雙玉手連個繭子都沒,估計從未幹過活計,眼珠子也不亂看,聲音像個黃鸝一般,挺好,隻是不適合她的鋪子,她要的是能幹活的,而不是花瓶。


    “這是小蓮.....”


    顏夏擺了擺手,這位就更不行了,年紀有些過於小,眼神膽怯,鄒牙人在介紹她時,顏夏看到她手腕都在發抖,要是買了她,以後罵兩句就哭,她可招架不住。


    接連介紹三個都不滿意。


    隻剩三位老婦了。


    這是顏夏特意讓鄒牙人帶來的,她得給兒媳找個月嫂。


    伺候兒媳月子的同時,還得帶孫女。


    “這是安氏......”


    “這是陶氏......”


    “最後這位是朱氏......”


    鄒牙人幹脆將三位老婦都一起介紹完,供顏夏選擇。


    第一位年紀有些偏大,雖說喪夫,可有一個嫁出去的女兒,顏夏暫時不考慮。


    第二位年紀合適,模樣看著也和善,而且一輩子沒生養過,之前一直在繡房幹活,因為眼睛受傷,所以被繡房趕走了,顏夏特意檢查了她的眼睛,說是受傷,應該就是近視,度數還不高的那種,隻是看東西略微模糊,不影響。


    第三位是逃難來的,有三個孩子,都先後死了,她男人為了子嗣將她休掉,找了第二春,為了養活自己,又不想二嫁,這才賣身為奴。


    “你們倆誰願意簽死契?”


    顏夏的目光放在後麵兩位的身上。


    “主子,我願意。”


    第二位陶氏跪在地上,一秒都不帶猶豫的。


    朱氏想了一瞬,也隨之跪在地上。


    人全部看完了。


    鄒牙人剛想說話,誰知第一位安氏,跪著爬到顏夏身邊。


    “掌櫃的,我也願意,求您給條活路吧,我知道我年紀大,可我幹活勤快,我跟我女兒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了,求您,買下我吧,哪怕一天隻讓我吃一頓飯都行,我會帶孩子,一定會把您孫子孫女照顧的好好的。”


    她哭的泣不成聲。


    蒼白的頭發散落耳邊,安氏的雙手全是老繭,估計苦了一輩子。


    “這....”


    顏夏的眉眼微微皺成川字。


    “安氏,退後,不可無禮!”


    鄒牙人難得發火。


    他知道顏夏沒看中安氏,若是由著安氏哭嚎,隻會得罪顏掌櫃。


    被罵的安氏隻能站起來,退了迴去,她眼淚擦了又流,流了又擦。


    “你為何非要我買下你?若是你勤快,想買你的人自然多。”


    顏夏問道。


    “迴掌櫃的話,我年紀太大了,來牙行已經小半年了,鄒牙人帶我見過好些人,都不滿意我,我知道鄒牙人他人好,不忍我被賣到那些跋扈的鄉紳家,我男人去了,女兒也嫁了,婆家的人容不下我,我隻想活命而已,掌櫃的,我一定會好好幹活。”


    安氏彎著腰身,一低再低。


    “你女兒嫁到哪了,為什麽不來看你?”


    顏夏繼續問著,若是這位安氏沒有女兒,她一定會買下。


    可顏夏不喜歡有後顧之憂。


    “她嫁去了江南縣,我也不知她為什麽不迴,之前她爹去了,我拖村裏的人給她寄了書信,可她並未迴,也試著去找過她,可她搬家了,不知去向,沒辦法,我實在不想被婆家磋磨了,就自賣到牙行,隻想有個活路而已,女子難啊....”


    安氏歎了口氣。


    “娘,買下她吧,我看她挺麵善,而且,有些可憐。”


    小荷午睡醒了,她來到鋪子前麵,恰好聽到此番話,對著顏夏耳旁說道。


    兒媳難得開口,顏夏自然不會拒絕。


    “嗯....”


    “那就買下吧,你們三個就負責照顧我大兒媳,記住,不可讓她有任何閃失,等我孫女平安生下,伺候月子帶孩子的任務也就交給你們了,知道嗎?”


    “是主子——”


    三位比顏夏年紀還大上許多的婆子,跪在地上。


    十分恭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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