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靈山來到白家,已經是三天後了。


    這三天,整個白家被翻了個底朝天,來了一次大換血。


    白東成,因為自己女兒一直昏睡不醒,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白家那群有二心的人身上。


    但凡與白流成走得近的,都被他一 一清查了出去,並從族譜上除名。


    這樣,難免就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。


    都靈山並不想摻和白家的事,白玲兒的突然發病,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,在他看來,甚至算不上什麽大事。


    所以他特意晚了三日才來白家,為的就是避開他們白家這場注定要大清洗的混亂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“神醫,小女這是……?”


    在白玲兒古色古香的閨房中,白東成低頭看著都靈山,一臉焦灼地問道。


    都靈山坐在床前,全神貫注地給床上的白玲兒把脈。


    良久,他才收迴手指,抬頭看了一眼白東成,不緊不慢地說道:


    “令千金並無大礙!隻是被小鬼纏身,一時貪戀夢境罷了。”


    “啊!這……?”


    白東成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,一臉疑惑地看著他。


    “將令千金的金鈴鐺拿來我看看。”


    都靈山並沒有馬上給白東成解疑答惑,而是看著白豐說道。


    “好的,神醫!”


    白豐恭敬地答道,並從床頭櫃上一個小匣子裏,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通體緋紅的小鈴鐺,送到都靈山跟前。


    都靈山將鈴鐺接在手裏,仔細審視了一番。


    鈴鐺散發著詭異的紅光,以及輕微的振動鈴聲,似乎特別地興奮。


    都靈山將鈴鐺往地上隨手一丟 。


    “叮……”


    鈴鐺落地,發出一陣激烈刺耳的響聲,並在地不停地劇烈顫動。


    “去拿一個火盆來。”


    都靈山手撫著下巴,低頭看著鈴鐺,若有所思地吩咐道。


    “好的!”


    白豐答應一聲,跑了出去,很快又提著一個很古典的火盆走了進來。


    “神醫,這個可以嗎?”


    白豐將火盆遞到都靈山麵前,問道。


    “嗯,可以。”


    都靈山看了一眼火盆,點點頭,說道。


    白豐卻看著都靈山,有片刻地失神,手裏提著火盆,沒有反應。


    “放地上吧!”
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,看著自己有些發愣的白豐,提醒道。


    “哦!好的!”


    白豐迴過神來,連忙將火盆放在地上,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,退到了一邊。


    “膽小心軟的,可以迴避一下!”


    都靈山一邊將地上的鈴鐺撿起來,丟進火盆,一邊麵無表情地說道。


    房間裏有幾個女傭,聽了,心中莫名感到有些不安。


    她們都看著白東成,等他的吩咐。


    “你們都出去吧,有事我再叫你們進來。”


    白東成雖然不明白都靈山為何這麽說,但是也知道這事的輕重,便將房裏的女傭都打發了出去。


    “你們不出去嗎?”


    都靈山看著白東成父子,好心地提醒道。


    “我們需要出去嗎?”


    白東成心中一振,連忙問道。


    “那倒不必!”


    都靈山搖搖頭,輕笑一聲,說道。


    “既如此,我們就在這裏看著,絕不出聲打擾神醫。”


    白豐也拱手恭敬地說道。


    都靈山看了他一眼,也不再廢話,而是從懷裏掏出一疊符紙,一邊念著從師父那裏學來的咒語,一邊將一張一張符紙折成各種奇怪的形狀,丟進火盆裏。


    等他念,手裏的符紙也剛剛折完,悉數丟進了火盆。


    可見,這三日裏,他在山穀裏也並沒有閑著,而是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。


    然後他掏出打火機,蹲在地上,將火盆裏的一張符紙點燃了。


    “嘭”一聲,火盆裏躥起半米高的火苗,在空中打了一個旋,又跌迴火盆裏,並將火盆裏的符紙全部點燃。


    火燒得很旺,火焰幾近透明。


    隻一小會兒,就從火盆裏傳出一陣似小兒的啼哭聲。


    緊接著,火盆裏就多了一個胖乎乎、白白淨淨的小娃。


    小娃娃長得粉雕玉琢,特別招人稀罕。


    小娃娃坐在火盆裏,一邊擦拭著眼睛,一邊癟著嘴小聲地啼哭,像是受盡了委屈。


    讓旁人看著,特別地心疼與同情,忍不住想要去將其抱起來。


    白豐就是看他哭得很是傷心隱忍,忍不住伸出雙臂想去抱他,卻被一旁他的父親給拉住了。


    他本能地迴頭去看,見自己的父親,正看著自己輕輕地搖頭,他心中一驚,清醒了過來,連忙收迴雙臂,有些後怕地去看都靈山。


    都靈山也正好神情冷峻地向他看了過來。


    他接收到都靈山眼中的警告,羞愧地低下了頭,退迴原地,再不敢抬頭去那娃娃一眼。


    他終於明白一開始,都靈山為何讓膽小心軟者迴避了。


    這火燒 活生生的奶娃的場麵,心軟之人,就算看著不害怕,也會動了惻隱之心,於心不忍,想要去將娃娃抱出火盆吧。


    “去吧,別再纏著白家大小姐了。她並非害你親媽之人,這一世她雖做不了你的姐姐,卻也與你一母同胞,與你不僅無怨無仇,還有著不可分割的血緣之親。你就放過她,去投胎轉世為人吧!”


    都靈山看著火盆裏隻一味啼哭的小奶娃,語氣溫和地勸說道。


    “嗚嗚嗚!寶寶好可憐,還沒出世就胎死腹中,寶寶好不甘心!”


    小奶娃淚眼滂沱地邊哭,邊大聲喊道。


    “你媽也是被人所害,你再不甘心,也與你姐無關,還是安心去吧。”


    都靈山依然很有耐心地勸說道。


    “寶寶不要,寶寶要找媽媽!”


    小奶娃哭得更大聲了。


    “你媽為著你,也是一直在陽間逗留十幾年,魂魄都快支撐不住了,你若繼續如此,她怕是就要灰飛煙滅了。”


    都靈山如此說著,大手一揮,招來了一道若有若無、幾近透明的婦人魂魄。


    “媽!”


    一旁地白豐看著婦人,失聲叫道,禁不住濕了眼眶。


    “心兒。“


    白東成也情不自禁地喊道。


    婦人看著父子倆,雖也是泣不成聲,目光卻也沒多作停留,而是轉向了火盆裏的小奶娃。


    “你隻有十息時間!”


    都靈山看著有些凝滯的女人,出言提醒道。


    女人漸漸凝實的身軀一震,反應過來。


    她抬手迅速擦幹眼角的淚水,一晃來到火盆旁,也不懼火勢,跨進火盆,伸出雙臂,將從火盆裏站起來的小奶娃,抱進了懷裏。


    小奶娃止住了啼哭,乖巧地依偎在婦人懷裏。


    母子二人緊緊地擁在一起,漸漸地退出火盆。


    婦人最後看了一眼白豐與床上的白玲兒,抱著小奶娃,淡出了眾人的視線,消失在空中。


    “收!”


    都靈山對著還在燃燒的火盆輕喝了一聲,火盆裏的火瞬間熄滅。


    火盆裏連一點灰渣都沒有,隻有一個金燦燦的鈴鐺安靜地躺在裏麵。


    突然一縷細微的輕煙向都靈山的懷裏飄了進去。


    都靈山心有所感地摸了一下懷裏的玉佩,嘴角勾起了一抹輕笑。


    一旁的忘老三看得仔細,心中也是一陣小欣喜,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身邊的石頭。


    惹得石頭莫名其妙地去看他。


    “老大出馬,一個頂倆。”


    忘老三為了掩飾自己的小失態,尷尬笑著讚道。


    “神經病!”


    石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,低聲罵道。


    心中卻是十分讚同他忘 老三這一說法的,隻是他也知道這並不是忘老三無故拍他的真正原因。


    不過,他也懶得再問。


    “嚶”


    這時,床上的白玲兒輕吟一聲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

    隻是她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,居然是嚎啕大哭。


    “女兒,你這是怎麽了?”


    她這一哭,可就怕她老父親白東成的心給哭化了。


    他慌忙在女兒的身邊坐了下來,伸出手一邊給女兒拭淚,一邊顫聲問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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