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誰第一時間發現的?”


    都靈山突然問道,他總覺得他們忽略了什麽重要的東西。


    從他們匆匆來到這裏,一直到查驗結束,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死者身上,關注點也在死者身上。


    這會想起來,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
    他看著荒無人煙的四周,心中甚是疑惑。


    誰會大清早地來這種偏僻的地方?還是這樣的大雪天?


    “是村長嗎?”


    他心中暗自揣測著,不禁扭頭去打量村長。


    村長這段時間操心勞力,很顯然是累到了,原本挺直的腰板都有些佝僂了;原本意氣風發的臉,也明顯憔悴了,兩眼都布滿了血絲,不似以前那麽深邃威嚴了。


    在他那常年抖擻的板寸頭上,也添了無數華發,竟然略顯暮色光景。


    所以,昨晚折騰了大半夜的村長,如果非必要,他不可能會還會起那麽早,來這裏,除非……


    某個念頭在都靈山腦海裏劃過,但他很快就搖頭否認了,覺得不可能會是那樣的。


    一時間,這個少年心裏竟是電光火閃之間,他已是百轉千迴,閃過了無數個念頭,而他看著村長的眼神也是變幻莫測,


    慕辭和簡秋聽他這麽一問,也都看著村長,眼裏多了些別樣的探究。


    兩人也發現他們幾乎都同時忽略了這個問題。


    因為是村長來通知他們的,所以他們都想當然地以為是村長第一時間發現的。


    現在經都靈山這麽一提醒,他們也都迴過神來一想,也覺得應該不會是村長,而是另有其人。


    村長被三人盯著看,心裏略過一陣別樣的情緒,心房不受控地輕顫了一下,但是他很快按下了心中的情緒,看著三人說道:


    “是二發!”


    說完,他皺了皺眉頭,心下也有些疑惑。


    “二發?”


    都靈山、忘憂林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,同時二人都看向旁邊的幾個村民,並沒有看到二發。


    “他人呢?”


    兩人又齊齊地看著村長,同時問道。


    “他一大早的就跑到我家來找我,告訴我出大事了,然後帶著我一起到這裏。


    我來了也隻是大致看了一下,也不敢亂動,怕破壞現場,隻是確定死者是哪個後,就離開了。


    我和他再一起去了富伢子(死者)的家裏。


    到了那裏,發現他家沒人,我就讓二發在那裏等著,萬一他家人迴來了,就通知他們過來。


    然後我就去找你們了。”


    村長簡單地陳述了一下過程,說得也合情合理。


    死者是南山河溝邊上老林家的小崽,乳名叫富伢子,在場的所有人,除了簡秋外,都是知道的,而且都很熟悉。


    現在看著他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裏,大家心裏也都是唏噓不已,難以置信。


    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沒有人會相信他,這麽年紀輕輕地,會想不開,會自殺。


    因為死者生前,與人和善,是個大度隨和的,所以在村裏的人緣很好,也給大家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大好人印象。


    他性格開朗,不僅在外與人和善,在家裏,與家人相處也很和睦,上孝敬父母,尊重哥嫂姐姐姐夫,下疼愛弟弟妹妹侄子晚輩們。


    他們家的生活條件,雖然算不上富裕,但是溫飽也還是完全沒問題的。


    他這人特別喜歡唱戲,所以在他十三歲時,就加入了鄰村——王家村的戲班子。


    因為他長相不錯,男生女相,麵容嬌好,五官清秀端莊,身材也是中等偏瘦,嗓子婉約動聽,所以在舞台上,他經常扮演花旦。


    唱了十多年的戲,他在遠近十裏八村,也算是有點名氣。


    他每年的收入也不差,家裏也是兩層樓的磚瓦房,獨棟農家院子,也就是他和父母還有弟弟一起住。


    他家裏兄弟姐妹多,上麵有兩個兄長兩個姐姐,下麵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,一共八姐弟。


    他父母結婚早,所以也還很年輕,也就是花甲的年紀,身子骨也都還很健朗。


    父母都很開明隨和,對他們兄弟姐妹都很好。


    所以,他們家雖然兄弟姐妹多,但是都相處得很融洽,很團結友愛。


    他的兩個姐姐兩個妹妹都嫁人了,一個一個妹妹都嫁到了山外的鎮上,一個姐姐嫁到南麵那座山下的隔壁村,一個妹妹就嫁在王家村。


    四姐妹都嫁得不錯,因為父母從小教得好,對公婆都很孝順,沒有什麽婆媳矛盾,與娘家兄弟也是彼此照顧著。


    兩個兄長結婚後,自立門戶,也都有了自己的院子。


    兄弟雖然分開住,但兩個哥哥和兩位嫂嫂,對他和父母還有弟弟,也都頗為照顧。


    可謂,兄友弟恭,嫂賢叔敬,相處得很好,很少有家庭矛盾。


    隻有弟弟還在上學,也是村裏為數不多、在鎮上中學的青少年之一。


    他對自己的這個弟弟也是很疼愛的,弟弟對他這個哥哥也很尊重,兄弟倆相處融洽,感情很好。


    他自己則崇尚自由,揚言說自己這輩子不結婚,一直也是這麽做的。


    他父母曾托人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姑娘,姑娘也都很中意他,但他都拒絕了,後來他父母也就隨他了。


    所以他雖然30歲了,卻還是單身。


    也因此,村裏人都喜歡開玩笑叫他“和尚”,他也欣然答應。


    他這個不僅性格好,還很勤勞。


    他除了喜歡唱戲外,家裏還喂養了十隻羊和三頭牛,還承包了村子裏的一口魚塘,田裏的活他也樣樣會幹。


    所以,大家都不能理解,像他這麽一個熱愛生活的、勤勞、上進的青年,既沒有家庭矛盾,也沒有感情糾葛和情場失意,更沒有經濟窘迫什麽的,又怎麽會去自殺呢?


    這也是都靈山所想不透的。


    他和死者生前的關係還挺不錯的。


    他們曾經一起放牛,一起玩撲克,一起上山砍過柴,也一起下摸過魚水。


    二人脾氣相投,很聊得來,即便算不上知己,但也算得上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,好兄弟。


    兄弟之間,有什麽煩惱都會相互傾訴,彼此坦誠,也算是很了解的。


    都靈山前前後後,細細地迴憶了,二人過去長時間相處的細節。


    他可以很肯定,死者以往那的喜樂不是裝出來的,開朗的性格也不是裝出來的,幹活也是死者喜歡幹,而不是被迫不得不幹的,唱戲更是死者生前最喜歡的一件事。


    可以肯定,死者生前,是發自內心的熱愛生活,這樣的人,又怎麽會自殺呢?


    而且,他從小有父母、哥哥、姐姐照顧疼愛,和弟弟妹妹的感情也都是極好的。


    可以說,基本上他都是無憂無慮地生活著,又怎麽會想不開呢?


    所以,以他對死者的了解,說死者是自殺?他是無論如何也很難相信的。


    他總覺得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這樣的人身上,因為這樣的人,沒那麽脆弱。


    他越是想不明白,就越覺得死者不太可能是自殺,其中肯定還有其他原因。


    他覺得自己的師父(慕辭,以下同)肯定也有跟自己一樣想法,以師父那樣的洞察力,隻會比他想得更多,理得更清晰。


    所以,他可以肯定,自己的師父是知道一些真相的,隻是故意隱藏了什麽重要的線索,沒有說出來。


    他猜想著師父沒有說出真正的死因,應該是擔心自己的推斷,會引起村民的恐慌。


    這麽想著,他也就理解了師父,也有些心疼師父了。


    他看著師父凝重的表情,選擇了沉默,將心中所有的問題都吞進了肚子,沒有當著大家的麵問出來。


    他想等與師父單獨相處時,再問,他相信師父一定會告訴他所有的答案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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