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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龍鳳胎的哥哥夭折之後,我女扮男裝代替哥哥,這輩子的命運徹底改變。


    90年,我爸用八百塊錢從人販子手中買了我媽。


    我媽長得漂亮,那年我爸35歲,饞了小半輩子女人,買迴來頭天晚上就忍不住下手了。


    事後我媽砸碎一口大碗,在手腕上劃一條血道子,奶奶跪在我媽床前,為她兒子的禽獸行為懺悔。奶奶說家裏隻有根生一棵獨苗,不能斷了香火,要是能留下一兒半女的,自己老命不要也甘願。


    我媽心軟,經不住奶奶哀求,從此身上多了一把剪刀日夜不離身,我爸也沒踏進過房間半步。


    跟很多被拐賣的女人一樣,沒多久我媽就萌生了逃跑的念頭,可幾次三番,都被我爸給揪迴來。


    該說是天不遂人願,我爸就那麽一次,我和哥哥還是出生了。


    一卵雙生,我媽這一胎就兒女齊全,湊足一個好字。


    這孩子一生下來,我媽更加痛苦,想走,卻又舍不得孩子。我和哥哥周歲之前,奶奶除了讓我媽喂奶,其他時候不準我媽靠近我們兄妹倆,因為之前發生過拐來的女人生完孩子,把孩子扔尿桶裏溺死之後逃跑的。


    那段時間我媽簡直生不如死,其實從被拐走那天起,她的心就死了。


    直到4歲那年,我爸在工地聚眾討薪,被開發商活活打死。奶奶為此傷心欲絕,險些丟了半條命。


    我爸的去世,改變了兩個人,一個是我媽,她不再逃離,而是挑起家庭的重擔。另一個改變的是奶奶,原本就渴望傳宗接代的她更愛哥哥程寧,恨不得抓在手心護著。


    而相反,對我這個孫女就像是不存在一樣。


    6歲那年,半夜一場暴雨,把屋後的山岩滑下來,吞了我們一家三口的房間,我和哥哥還有我媽都被活埋,是村裏幾個壯漢冒雨把我們從泥堆裏扒拉出來,我和哥哥渾身都是泥,任誰也認不出個寅午子醜來,我迷糊之中隻記得有人大喊了一聲:


    “根生嫂,你家娃娃夭了一個。”


    很快耳邊傳來了我媽刺耳的慘哭聲,而我還渾然不知狀況。


    等壯漢們離開之後,我媽強忍著哭泣,她迴頭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間,奶奶睡得沉,加上整夜的暴雨,並沒有吵醒她。我媽草草掩蓋了哥哥的遺體,抱著我飛奔到了村長白永盛的家門口。


    她哽咽著對我說道:“欣欣聽話,在這裏坐著別動!”


    我顫抖著在村長家門口等待,心裏很害怕,大概也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。


    我媽進去待了很久,暴雨連連,我冷得像隻小雞一樣抱成團,實在受不住了,隻好推門進去。白永盛家裏關著燈,隻有廚房那邊還亮著,有人影在閃動,我下意識地朝那方向走,卻是看到一盞小油燈下,我媽趴在做飯的灶台邊,白永盛在身後緊貼著我媽。


    我媽喘息著說道:“村長,求你……幫幫我……”


    白永盛一臉亢奮地說道:“幫……我一定幫……”


    過了一陣子,白永盛從廚房出來的時候,撞見窗台下的我,怒瞪了我兩眼,那眼神陰毒得可怕,嚇得我身體直打顫。他提了提褲子朝我走來,伸手往我濕噠噠的衣服裏麵摸,我不停地往後躲。好在我媽及時出來,他才起身朝我家的方向奔去。


    而我媽扶著牆,雙腿站都站不穩,一臉惶恐地看著我,蹲下來抓著我的小手說道:


    “欣欣乖,以後不管誰問你,你都要說自己是男孩子,你叫程寧,尤其是在奶奶麵前,記住了嗎?”


    我卻是不理解地叫道:“媽媽撒謊,我叫程欣,哥哥才叫程寧。”


    我媽嚇得又哭了,捂著自己嘴巴抽了我一巴掌,罵道:“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,這會要了奶奶的命。你要是不聽話,我就把你丟到山裏喂野豬。”


    “嗚,媽媽,媽媽撒謊,媽媽不疼欣欣了,嗚……”


    我張大了嘴巴扯開嗓子哭。


    我媽深吸了幾口粗氣,抱著我哭道:“欣欣聽話,媽媽不會讓你一輩子撒謊的,隻要,等奶奶她……媽媽就不讓你撒謊了。”


    隨後我媽抱著我去了一趟縣城,看醫生之餘,還順帶把我去了蘑菇頭,剔成哥哥一樣的短碎,再換上一套男孩的衣服,從此我改名叫做程寧。


    迴村的車上,我媽不停地在我耳邊提醒我該注意的地方。


    我心裏憋屈,但我看得出我媽的恐慌,隻好聽話地點頭,這一路上她掉了多少眼淚隻有我知道。


    一迴家裏,悲痛的奶奶抱著我和我媽哭天搶地,這“孫女”一走,又是要了她老人家半條老命。


    奶奶心中還是愛我的,隻是她老人家太在乎傳接香火這個事情了。奶奶沒有懷疑我的身份,把我當成了哥哥程寧。


    奶奶有白內障,眼睛不好使,常常指著肥鴨子罵母雞,我媽把我這麽一打扮,外表上,奶奶指定認不出我和哥哥是葫蘆裏還是葫蘆麵。我媽還讓我在奶奶麵前少說話,好在平時哥哥話也不多。


    哥哥的後事辦得體麵,我媽和奶奶傷心過度,都仰仗著村長白永盛在忙前忙後,我一直不明白我媽那天為什麽去找他,直到我看見祠堂的牌位上刻著我的名字,程欣。


    幾天之後的夜裏,我迷糊中醒來,發現床邊有個男人光著身子壓在我媽身上,我媽表情很痛苦,那男的就是白永盛。


    “程寧長大後肯定和你一樣……騷!”


    “你別胡說……”


    守著秘密過日子是很煎熬的,更何況我本身就是秘密。


    我媽說過,等奶奶走了,我就能恢複女孩身份了,可直到我上高一那年,奶奶才離開。


    而我被歲月一步步推著向前,我久盼的小辮子,花裙子始終沒有到來,我的戶口本上寫的是性別男。為此我不止一次跟我媽哭訴,她說那上麵的性別能改,沒錯,可我的童年能改嗎?我的童年有的隻是板寸頭和一身男孩的衣服。


    村裏,學校裏的人都視我為男孩,卻又明目張膽地嘲笑我像女孩。我長得像媽,膚白貌美,其他男生是越長越粗黑,我是越長越水靈。男生們已經變聲了,我還是那樣柔聲細語的,同學們管我叫“小娘炮”。


    這事,遲早得穿幫。


    一天放學迴家,撞見白永盛摟著我媽從房間裏出來,見到我兩人才匆忙散開。白永盛已經結婚了,家裏的黃臉婆在縣城開超市,我奶奶過世之後就經常來我家。想到小時候他瞪我的眼神,我心裏就打顫。


    “媽,我迴來了。”


    我低著頭走進去。


    我媽慌張地走過來把我牽到白永盛麵前,尷尬地笑道:“永盛,小寧現在也十五六了,孩子的身體一天天在長,遲早包不住那層秘密,你看最近方不方便,先把孩子戶口上的性別給改過來。”


    白永盛那放著賊光的眼睛落在我的胸口上,我穿一件校服,裏頭穿了兩件打底衣,可還是兜不住,隱約還能看見兩點。白永盛打量了一會兒摸著下巴說道:


    “程寧這小模樣隨你,真招惹人啊……”


    “你在說什麽呢永盛?”


    我媽輕聲叫了一下,他才恍惚過來,忙點頭說道:“哦,戶口是吧,這事兒不難!”


    “那就麻煩你了永盛。”


    我媽跟他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,深怕得罪他似的。白永盛緩緩起身離開,臨走的時候眼珠子還沒離開我的身體。


    白永盛走了之後,我重重地跺了兩下腳,對著我媽抱怨道:“媽,你別跟他來往了,這混蛋結婚了還來找你。你和他的事情,在村裏都傳開了,同學們老在背後嚼我舌根。”


    我媽埋頭不迴答,用手指頭戳了一下我胸前的小點,苦笑道:“媽今天去馮記裁縫拉了三米粗布,你這胸部一天天在長,打底衣已經兜不住了,還是用布圍上吧!另外,以後別叫你白叔叔混蛋,媽跟他,快要結婚了。”


    我心頭咯噔一跳,一陣憋屈,眼淚很快唰了下來,朝著我媽吼道:


    “我不同意。”


    我媽神色黯然,堅決地說道:“這事兒由不得你,他已經準備和他老婆離婚了,很快,他就是你繼父了。”


    我重重跺一下腳,憤恨地衝進房間,把書包一丟,趴在床上痛哭。


    無論如何我都搞不懂,我媽怎麽會喜歡白永盛那種人。我哭了好一會兒,感覺被子裏有什麽東西疙了一下,掀開一看,是一條紅色的皮鞭,有些老舊了,但是從來沒見過。


    剛巧我媽走了進來,見到我手裏拿著的皮鞭,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,驚慌失措地上前把皮鞭搶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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