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闌以為薑穆迴是想要感化自己,他也樂得配合,於是沒有點破,可當他真正和薑穆迴下完一盤棋後,才意識到,薑穆迴所想,並非如此。


    她隻是盡心地告訴他如何為人處世,告訴他外麵世界的規則,這個女人不是為了讓別人 按她的想法去做,而是告訴溫闌他本該知道的事情,告訴他分岔口上那幾條路中不同的風景。


    隻是……


    溫闌無情地把薑穆迴偷偷移位的棋子給撥了迴去,道:“都說了落子無悔,你個臭棋簍子這都悔第幾次棋了?”


    薑穆迴一點都不覺得羞恥,反以為榮,她說:“唉,兵不厭詐,這悔棋也是一門學問,你可得好好學。”


    溫闌白了她一眼,“你這好為人師的臭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改。”


    薑穆迴整個人癱在椅子上,一臉憊懶,閉著眼道:“改不了,誰叫我心善呢,而且,你本來就是來學習的……”


    這人說著說著就要睡,手裏捏著的黑子將落不落,風吹過來,將她頰邊的碎發吹到臉上,乍一看,倒顯得這家夥溫和安靜起來。


    溫闌剛有點這想法,就見剛剛還快睡著的薑穆迴猛地睜眼,嗖的一下站起來竄出去了,留下一句話在原地:“我聞到紅燒肉的召喚!!!”


    果然,g是用來打破的,剛說這家夥閉嘴閉眼的時候還有幾分溫婉的範兒了,下一秒人家就身體力行地給他打了臉。


    溫闌:“……”


    不是,你特麽的是狗嗎?不僅身負怪力,還是個聞香牛逼症……唉?她剛剛好像說有紅燒肉的來著?


    紅!燒!肉!


    此時,溫闌的腦海裏隻剩下了這三個字,眼睛都快冒紅光了,立馬飛身追上薑穆迴。


    沒辦法,溫闌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,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。


    雖然薑穆迴這裏也不算窮,但耐不住沒人會炒菜,倆人湊活著學了學,結果兩人一人一次,剛好把自家廚房給燒了兩次。


    這兩次失敗的動靜鬧得還挺大,鄰居紛紛出來詢問,他倆是不是在製作炸藥,不然怎麽三天兩頭炸一次。


    知難而退是好孩子,薑穆迴和溫闌當即放棄掙紮,組成最佳飯友團,直接厚著臉皮吃起了百家飯。


    但既然是百家飯,自然是沒辦法點菜的,就算薑穆迴給塞了錢,他們也得跟著一起啃草,雖然兩人好養活,不計較,但知道今天的菜有肉,那也是驚喜一件了。


    都說搶來得東西才吃得香,所以倆人也沒強行改變這種吃飯模式,而直接把搶飯這個環節給玩出了花兒來。


    果然,人閑出屁來了的時候,沒事情可耍了也要製造出點事情來耍耍。


    溫闌和薑穆迴在一起的日子估計是他前半輩子最輕鬆,最舒服的一段時間了,隻是時間過得很快,而他們都有不得不做的事情。


    k來接的時候,越野車飛馳而過,激起塵土漫天,直接人工製造了一場霧霾。


    薑穆迴顯然是很有經驗了,等激起的塵土落下去才打開門,時間把握得剛剛好,她拍了拍溫闌的肩,道:“走吧,祝你從今往後,天大地大,無處不可去。”


    這句祝願看起來很淺薄,但卻是向往自由的溫闌最喜歡的。


    溫闌笑了笑,頭也不迴地大步向前,那裏,是他必須麵對的風雨。


    命運待他不公,從夏日蟬鳴遮蓋下的喘息開始,往後的每一步,他都如走在刀劍上一般,所以他從不會被k所謂的溫情所打動,也不會沉迷於薑穆迴帶給他的短暫安心。


    人隻有自己真正強大起來的時候,才能保護自己不被侵害。


    送走溫闌後,薑穆迴關上門,突然少了一個人的茶館顯得冷清了許多,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子彈,這是溫闌走之前留下的。


    而這枚子彈,正是k之前給她那把槍射出的最後一枚子彈,而這枚子彈是從一個大毒梟的心髒裏挖出來的。


    射死一個至關重要的毒梟,這其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,因為泛濫的毒品不會因為領頭人的消失而消失,他們很快就能推出一個人來代替對方。


    隻要產業鏈還在,籠罩在眾人頭上的陰雲就永遠不會散去。


    但這是一位偉大的緝毒警,在臨死時,為自己的私心做的最後一次呐喊,他的白骨留在這片土地上,望著異地的日升日落。


    因為他的這一槍,警局裏的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,但沒有人能否認他的偉大。


    人怎麽可能沒有私心呢?


    薑穆迴從來不覺得那一槍是錯的,所以她想要那把槍,而這枚溫闌主動送過來的子彈,其實是意外之喜。


    遠去的越野車上,溫闌一上車,k就像看親孫子一樣看著溫闌,笑著問:“這幾個月有學到什麽嗎?”


    溫闌不滿道:“她教了我泡茶,說學禮儀的第一步,就該明白,什麽叫待客之道……”


    說著說著,他又開心起來,“我學得可好了,等迴去了,我給您露一手!”


    k也笑,道:“老板娘就是這臭脾氣,她肯教茶道就算不錯了,迴去可得好好品品你給我泡的茶嘍。”


    他們聊了一路,看起來就跟平常人家的祖孫倆無異,隻有溫闌知道,他的乖巧裏麵藏著怎樣的殺機。


    溫闌是k養的一條毒蛇,k對溫闌的野心看得分明,卻放任了,他想知道溫闌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。


    k放任的理由很簡單,他認為這個小孩的所有都被他掌握在手中,對永遠飛不出去的小雀,沒必要害怕。


    但有一句話說的分明:長江後浪推前浪,前浪死在沙灘上。


    溫闌總能將一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東西,送到應該得到這些東西的人手上,而每一樣,都代表著一個足以觸動心弦的故事。


    比如祁玉的那塊懷表、林宣想知道的寄養真相、李杳需要的情報、薑穆迴尋找的最後一枚子彈。


    每一樣都恰如其分地,在最適合的時候,到了每個人的手上。


    為什麽他總能這麽及時?因為溫闌和天下第一樓達成了合作,他活在局外,看得分明。


    天下第一樓,一個可以隨時解散,隨時聚齊的,神奇的組織,她們亦正亦邪,如水一般融在世界裏,毫無蹤跡,又無處不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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