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拿開堵住曾浩然嘴裏的破布,剛拿出的那一瞬,他就開始劇烈咳嗽,咳出的痰裏都帶了血絲。


    咳完後,曾浩然沙啞著聲音說:“溫闌呢?讓他來見我。”語氣高高在上,仍然把自己放在了高地位上,顯然是沒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情況。


    女人的麵色沉了下來,抬手扇了他一巴掌,聲音很冷:“你不配!”


    曾浩然吐出一口血,眼神陰戾:“你們會付出代價的,我對他那麽好,他卻背叛了我,今天我要是沒死,我就打斷他的腿,讓他永遠離不開我!”


    女人說:“大言不慚,你這陰溝裏的老鼠,明明是你虧欠,到頭來卻說別人背叛,你配說這兩個字嗎?”


    曾浩然冷笑:“他就是一個婊子!在男人堆裏賣笑的小倌兒……”


    他還想繼續說一些汙言穢語,但女人重重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,直把他的門牙都給扇了下來。


    女人惡狠狠地道:“你有什麽資格說他!你就是個惡心的人,說你是屎都侮辱屎,到底哪裏來的勇氣去汙蔑別人!”


    “你做了那麽多的惡心事,就從來不會良心痛嗎?這樣的你,又怎麽好意思去奢望有這麽好的人來救贖你?”


    “他不是來救贖你的,他是來把你拉下深淵的,從十三年前你種下了因之後,就注定了會結出這樣的果。”


    “陰溝裏的老鼠永遠都該生活在陰溝裏!”


    十三年前,發生了一件對曾浩然來說非常有意義的事情,那一年,他初嚐禁果,知道原來‘欲’是對他來說那麽美妙的一件事。


    曾浩然想起那個夏天,他還是一個少年,是村裏有名的混子,仗老爹的關係橫行霸道,欺男霸女,無惡不作。


    很普通的午後,他遇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,於是惡從膽邊生,將魔爪伸向了那個孩子,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食髓知味,驚豔了他的少年時代很久很久。


    也為後來他給那些男孩女孩帶來的悲慘人生做下了鋪墊,有些人的壞是從頭到尾的。


    曾浩然怔怔地,那一瞬間,粉雕玉琢的小孩和溫闌的臉重合,難怪,難怪他總有著恍如曾相識的感覺,難怪他會無藥可救地愛上對方。


    可是……他從一開始就把心愛的人弄丟了。


    這個一輩子都肆意妄為的男人,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痛徹心扉,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,不舍得碰一下的少年啊。


    上陽市與溫闌的初見,那個少年懷裏抱著一隻白貓,笑容燦爛,像是在發光,那一瞬間驚為天人。


    所謂初見,是預謀已久的血色重逢。


    曾浩然承認自己一開始的接近是目的不純,但日久天長,慢慢地,這個人成了他心底唯一的淨土。


    溫闌永遠積極向上,會撫平他的眉頭叫他不許皺眉;會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不能做壞事:會送他好看的花;會在他生日的時候贈予一整天的開心;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舍命救他;會嘲笑他不會養貓卻又耐心的一點一點地教他……


    那些美好的迴憶如今化成一把把利刃刺向他的心髒,痛得都要碎掉了。


    是他,親手毀掉了自己心愛的人的一生,這至死都不一定能休的仇恨,多麽戲劇!多麽可笑!多麽……悲哀。


    他們的相遇就是一場孽緣,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以悲劇收場。


    曾浩然眼睛猩紅,眸中盈滿了殺意,另外的那兩個人必須死,那些傷害過溫闌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。


    你看,人真就是自私的,他自己就可以所謂的“活著贖罪”,別人就必須要死。


    女人嘲諷地笑了一下,說:“他們都已經死了呢,一個被千刀萬剮,另一個吞了剮下的肉,活活給撐死了,話說,我還真是善良,還讓他做了個飽死鬼。”


    曾浩然聽到這話,終於知道害怕,恐懼地顫抖了起來,被膠布一層層封住的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,他拚命搖頭,內心深處卻期望著溫闌能如從前一般來救自己。


    女人抽出一把手術刀,用曾浩然的衣服把上麵的血抹幹淨,然後將冰冷的刀鋒在他的臉上輕輕貼滑。


    冰冷的觸感從皮膚傳到大腦,曾浩然忍不住全身顫栗,眼睛裏都是驚恐,額頭已經開始冒起了冷汗。


    她將刀拿走,翻出一根白蠟燭點燃,等蠟油開始融化的時候,把融化的蠟油倒在桌麵上,然後將蠟燭放在蠟油上固定。


    等蠟燭固定好,火也燒的很旺了,她將手術刀放在火舌上炙烤,蠟油一滴滴落下,像一滴滴眼淚,結成塊堆在桌麵上,讓蠟燭固定得更穩了。


    等待死亡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,曾浩然掙紮著,未知的死亡威脅在逼迫著他,對溫闌的愧疚在逼迫著他,愛恨交織和女人緩慢的動作讓他的內心十分焦灼。


    有時候他想:死了算了,一刀死了就不用受這個罪了。


    但人還是怕死的,曾浩然更是。


    火將手術刀燒紅,然後變黑,女人漫不經心地繼續燒,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,從曾浩然的褲子裏掏出了香煙纖長性感的指尖夾了一根,湊到火苗上點燃了。


    橙黃的火光照在女人嬌美的臉上,攝人心魄,曾浩然卻覺得這是閻羅厲鬼,專門來索命的。


    女人於他有著三四米遠的距離,她吸了一口煙,轉頭看他,遠遠看著有些微落寞縹緲感,麵無表情:“你放心,你不會死的。”


    曾浩然聽到這個保證,下意識鬆了口氣還沒等這口氣全部鬆完,下一秒,疼痛從下體席卷至大腦,男人疼得麵色發青,冷汗直冒,全身都在發抖,整個人幾乎暈厥過去。


    就在說出不會殺對方的話之後,女人手裏的手術刀就不帶絲毫猶豫地往下刺去,就一刀,男人那隻會做惡的孽根就落了地。


    女人將手上的刀塞進男人的手裏,抓著曾浩然的頭發甩了一下,然後擰開一瓶冰水從他的頭上澆了下去。


    曾浩然睜開眼,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,女人笑了笑,聲音蠱惑:“曾浩然,你要記住,那兩個人是你殺的,因為……你愛他呀~”


    那一瞬,男人的眼神變得空洞,然後點頭,徹底昏死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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