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這一場大雪下了一個星期,秦湛一直沒有迴來。


    姚夏待在小樓裏,開始用秦湛兩個哥哥送的毛線打圍巾。她現在已經會做衣服了,在梅芳芳的教導下也會一些針織技法,要織毛衣還不行,但圍巾手套之類的已經會織了。


    不想去想太多,姚夏刻意的沒有去打聽秦湛任務的事。


    飯桌上秦爺爺還樂嗬地讓姚夏多吃一點,說冬天就得吃得飽飽的才能更好地抵禦嚴寒。


    “老姚,你也多吃一點,這肉可真香!當年我們打仗,最高興的時候就是繳獲小倭寇的肉罐頭了,那油滋滋的,一罐分給二十個人,每個人挖一點沾著野菜團子吃,香噴噴的!”


    “那是,最好吃的就是牛肉罐頭了,吃起來像浸了油的牛肉幹。”


    “哈哈哈,上次秦明秦琪哥倆迴來的時候拿了些牛肉幹,我給你找出來!”


    秦爺爺放下飯碗去找牛肉幹了,對著姚家父女還樂嗬嗬的臉,轉過身卻變得低沉,他深深歎了一口氣,迴到飯桌上又開始樂嗬。


    姚夏看到了,卻沒說什麽。


    她這幾天有聽收音機,廣播裏麵說這次京城大雪受災嚴重,好幾個村莊的人們流離失所,大雪覆壓之下,不僅有人失蹤,還有幾十個人員傷亡。她懂秦爺爺為什麽歎氣。


    飯後,秦爺爺匆匆忙忙地走了,隻留下姚夏父女兩還待在家裏。


    當天晚上秦爺爺沒有迴來,第二天秦爺爺也沒有迴來。


    姚夏忽然一陣心慌,她捂著心口躺在床上,顫抖的手指將身上的衣服揪成一團,眉頭難受地皺著,眼睛泛酸,有一股莫名想要流淚的感覺。


    “姚夏,快!秦湛出事了!”
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一股頑強的氣撐著,姚夏瞬間精神起來,她平複下心情,緩慢又平和地問,“爹你先別急,慢慢說,秦湛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剛來人說秦湛受傷了,現在在醫院裏,咱們趕緊去醫院!”


    “好!外麵風大,爹你穿上大衣!我也穿!”


    父女倆坐上吉普車,趕來報信的那個兵士開車送他們去醫院,路上向父女倆解釋。


    “……救出最後一戶人家後,房梁忽然掉了下來,之後整個屋頂都塌了,秦營長殿後被壓住了。嫂子,你們得做好心裏準備……”


    準備什麽?姚夏幾乎無法思考。但,她相信秦湛不會舍得拋下她!他絕對絕對不會那麽狠心!


    他還要和她白頭到老呢!秦湛怎麽可能忘了這個約定呢?


    到醫院的時候,秦湛正在搶救,姚夏沒有精神崩潰,也沒有痛哭流涕。她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,等待秦湛手術完成。


    不知道是一個小時,也或者是兩個小時,秦湛終於被推出來了。


    他雙手被紗布層層包裹,臉色蒼白,眉頭不安地皺著。


    姚夏忽然笑了,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。


    果然,秦湛是舍不得她的!


    大概是年輕,生命力總是旺盛的,秦湛在手術後兩個小時就醒了。他手腳都受傷了,最嚴重的是右手,骨折了。他得在醫院躺幾天,確定危險期過了後,才能迴家。


    但好在,胳膊腿兒都在,五髒六腑也未受傷。


    “姚夏……對不起……讓你擔心了。”


    “傻子……”姚夏眼角紅紅的,又忍不住勾起嘴角,“你可要快點好起來。”


    “誒~我會的!”


    姚夏沒有多待,秦湛現在需要好好休息,她留在病房裏也隻是打擾。


    “秦湛小子沒事了,閨女你可得放寬心。”


    “爹,我知道的。”


    “迴頭燉個雞湯給他補補,頭兩天你先別忙活,他隻能喝白粥的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我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兩天後,秦湛從加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,姚夏開始給他燉湯補身體。


    雞肉斬塊,加入一點野山參,熬好後也不用加鹽,直接裝進飯盒裏。還有一份水蒸蛋,一碟水煮青菜,一碗米飯。


    姚夏拿上病號餐,去往醫院看秦湛,並悉心照顧這位病號吃飯。


    “哇靠,秦湛你也太好命了吧!弟妹你可真賢惠!”


    王春生是秦湛的發小,剛調迴京城就遇上雪災,他也在這次任務中受了傷,現在跟秦湛住同一個病房。


    王春生和秦湛那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,他在外地也聽說秦湛和個鄉下姑娘結婚了,那時候他就知道,秦湛的妻子絕對很漂亮。不然眼高於頂麵對文工團的姑娘示好也無動於衷的秦湛,絕對不會結婚!


    沒想到啊,秦湛這小子竟然找了個這麽漂亮的媳婦!


    太漂亮了!這絕對是王春生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了。


    “謝謝。我家姚夏確實很賢惠!”


    秦湛毫不客氣地代自家妻子收下讚美,他尚且蒼白的臉上笑意格外真實,對上姚夏的視線,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眼神。


    姚夏隻是笑笑。


    米飯拌著雞蛋羹,一勺勺被喂進秦湛的嘴裏,間歇給他喂一根青菜。等他吃完了姚夏又喂了一碗雞湯,她的動作細致得很,一點也沒漏出來。


    “好啦,你好好休息,明天我再來給你送飯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秦湛微笑目送姚夏離去,如果不是有個聒噪的王春生在旁邊,姚夏絕對會親親他抱抱他的,他也能趁此安慰安慰她。哎,可惜了……


    “嘖嘖嘖,行了行了,人都走了還看?”王春生同樣目送姚夏離開,想著那絕美的臉,忽然扭捏著粗聲粗氣又壓低了聲音問,“秦湛,你媳婦還有沒嫁人的姐妹嗎?”


    “沒有。我家媳婦是獨生女。”


    “哎,真可惜。”王春生是真失落,他也想娶個這麽漂亮的媳婦,還會在受傷的時候溫柔地過來送飯,“你媳婦給你送的飯菜好吃嗎?”


    “特別好吃!”


    “你小子就炫耀吧!我怎麽看著清湯寡水的?”


    “你沒媳婦,你不懂。”秦湛淡笑一聲。


    其實姚夏送來的病號餐,那味道嘛,隻能說沒有味道。


    但,心愛之人的關心,那是六月炙熱的陽光,熱得人頭腦發燙,暖到了心窩子裏。香,甜!那是打從心底裏的甜蜜,王春生這光棍哪裏懂啊。


    秦湛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,才轉迴家裏休養。他的腿好得快,已經能下地走動了,就是右手還吊著石膏,日常生活不太方便。


    “姚夏,你能幫我洗澡嗎?”


    住院期間享受了姚夏無微不至的照顧,出院後,厚臉皮的秦湛開始得寸進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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