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嗬。”


    施夢不禁苦笑。


    也對,她差點都忘了,雲薑本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,他武功之高,可以將她從十幾個刺殺者手中救下。


    府上的護衛,遠不及那些刺殺者,自然也打不過雲薑。


    “你去告訴他,我不見他。若他固執,大可以繼續對你動手,再闖入寢殿中。我由他擺布,想再殺我一次,也可以。”


    雲薑態度越強硬,她就越氣越怨恨。


    她想放過他,可他怎麽這麽不領情,偏偏不肯放過她呢?


    一個用盡謀略要刺殺她的人,她怎麽可能轉眼間心無芥蒂的與他再相見,與他交談?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浮歡毫無畏懼的走出了寢殿。


    她對著雲薑一字不漏的轉述了施夢的話。


    雲薑聽完這些話,心裏很是後悔,因為他又惹她傷心了,否則她不會這麽說。


    可是,悔之晚矣。


    他已經跪在她的寢殿外了,就想著無論如何見她一麵,哪怕是一直跪著,直到她允準。


    “公主,我已認罪,已知錯。從今往後,絕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公主之事。”雲薑說著,隨即對著寢殿的方向磕了個頭:“我不該違抗你的命令,可我實在是想見你。我不會再動手,我隻跪在這裏,等你消了氣,等你願意見我。”


    雲薑這話說的雖不算中氣十足,但也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寢殿內,倒不需要浮歡再傳話了。


    浮歡冷冷的瞥了雲薑一眼,隨即轉身進入寢殿,不再理會他。


    “公主……”


    浮歡一時有些猶豫,但最後沒有幫雲薑求情。


    “他要跪就由他跪著,隨他去。我保住他的性命,讓醫官為他治傷,又囑咐奴仆告知膳房為他一日三頓的做滋補品。我好意養好他的身子,他可半點不領情。”


    施夢說完這話,不由得怒拍了一下桌子。


    雲薑從巳時跪到了申時,這期間施夢都不曾改變主意,她還滿不在乎的喝下了天知製的湯藥,足足睡了一覺。


    她再醒來時,天已經黑了,可按照平日裏的時辰,這個時候天還不該這麽黑。


    施夢透過窗扇的縫隙往外看去,發現陰天了。


    陰雲密布,雷聲緩緩而至。


    “浮歡,雲薑還跪在寢殿外嗎?”施夢不由得問著,她記得醫官來報的話,他右肩被長釘貫穿損傷極重,每遇陰雨濕寒就會承受蝕骨般的痛苦,無法根治。


    “公主稍等,待我去看一看。”


    浮歡走到寢殿門口,趕忙對她說:“他仍跪在寢殿外,連跪的位置都不曾挪動半分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施夢氣的捶床。


    雲薑分明就是在逼她,逼她心軟。


    她不甘心的蒙上了被子,不去聽外邊的動靜,可是一場雨來的猛烈,雨水嘩嘩拍打寢殿屋簷的聲音吵的她心裏亂的很,即使蒙著被子,也不能將這聲音遮蓋住。


    “可惡!”


    施夢猛然掀開被子,從床榻上坐了起來。


    她拿過披風,快步走到了寢殿門旁的位置,她站的隱蔽,從雲薑跪的那個位置朝寢殿門口看過來,是看不到她的。


    雲薑被雨水淋透了,發絲淩亂。


    他跪的那個位置,地下有殷紅的血跡不斷擴散,是他身上還沒長好的那些傷口又裂開了,血浸透他的衣服,又被雨水澆注,順著衣服流到了地麵上。


    雲薑心灰意冷的垂著頭,不敢再看向寢殿。


    可他腰背挺的很直,他跪著既是想見她,也是想以此懲戒自己,略略贖罪而已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施夢一個現代人,對生命還是很敬畏的。


    古裝劇裏動不動就殺人,她可見不得這場麵,雲薑身體如此差,再跪估計就要了他的命了。


    她氣他怨恨他,但不至於要他的命,否則為何要保住他。


    “浮歡,你撐傘去把他扶起來,要他不要跪了。”


    “公主您這是……願意見他?”


    施夢惆悵的歎息了一聲,無奈的說:“可以見,但又不想麵對麵的見他。”


    “您的意思是?”浮歡不太明白。


    施夢隨即對浮歡說明她的意圖:“你先帶他去偏殿,讓他擦幹梳洗,換下那身濕衣服,之後將他引到正殿,我在正殿見他。正殿主位前放一架墨色深重的屏風,我可以聽他臨別之言,但仍是不想與他麵對麵。”


    “是,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,我去安排。”


    浮歡朝她行了個禮,就拿起傘出了寢殿,施夢見浮歡為雲薑撐傘,又見雲薑跟隨浮歡去至偏殿,一顆心才算落地,沒剛才那麽揪得慌了。


    一炷香後,施夢已經落座在正殿主位上。


    墨色深重的屏風全然將她擋住,正殿之下的人,不會有機會看到她的模樣。


    雲薑被浮歡引入正殿。


    他以為公主終於願意見他了,可在看到那架屏風後,又不禁苦笑,覺得自己真是異想天開。


    公主一向喜歡輕淺色調的屏風,而如今用了墨色深重的,可知要她見他一麵,她有多為難,多不情願……


    “罪人雲薑見過公主。”


    雲薑注視著那架屏風,內心極度思念屏風後的人。


    他對著屏風的方向又一次跪下了,隻是跪的不是屏風,是他心愛的女子。


    “印象中,你從未跪過我。”


    施夢緩緩開口,她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,讓聲音趨於平靜。


    “我從不跪仇人,公主如今不是我的仇人。”


    施夢聞聲,不曾迴他這句話。


    事關真正的元成公主和江逢春當年之事,她不想多提了,畢竟她不是親曆者。


    “公主……”


    雲薑見她不迴話,瞬間心緒湧動。


    他不受控的喚著她,聲音中透著不舍之情:“為兄報仇的江雲開已死,我想繼續做雲薑。做那個與公主相知,心中沒有仇恨的雲薑。”這是他思來想去,最想告訴她的話。


    如果他不是江雲開,隻是雲薑,他和她就不是今天這樣了。


    “可我不敢了。”


    施夢想起過去那些事,就心酸心痛:“我心軟同情你時,你在算計我。我動心時,你置身事外的謀奪我的心。我喜歡你時,你想著何時動手殺我……雲薑公子當真厲害,我一個公主,輕易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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