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公主放心。”


    浮歡應聲行禮,按照她的要求去準備了。


    蘇和被臨時安排了差事,荔園的奴仆一個不剩被遣走了,沒得到允準,不能返迴荔園。


    施夢乘軟轎到達荔園的時候,周遭寂靜。


    她下轎後,對浮歡說:“我想一個人進去,你等著就好。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浮歡心裏清楚,這是公主與雲薑最後的告別。


    施夢緩緩走進荔園,又有些猶豫的邁入了房中,她進去時,沒敢直接看向床榻的位置。


    她心裏害怕,怕雲薑的模樣是她承受不住的。


    可是,她來見他,總還是要走到他的身邊,想到這兒,她用力的攥緊了拳頭,朝著床榻處走去。


    雲薑麵無血色的躺在那裏,可謂是無聲無息,安靜的讓人害怕,就好像他已離開這個世界了。


    他身上蓋得被子並不薄,可她明顯看出了他的單薄。


    施夢腳步沉重的停在了床榻邊,她輕輕的坐了下來,一雙手進退兩難,她不知道他哪裏可以碰?


    此刻,她對他的疼惜已經全然取代了對他的怨恨。


    她該怨恨他,卻不是現在。


    “雲薑,你殺錯人了。”


    施夢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這句話,心中感慨。


    元成公主沒有殺江逢春。


    她也不是元成公主。


    “雲薑,在報仇這件事上,你很聰明,也很笨。你是有計劃的入府,又憑借謀略一步步接近我,這是你的聰明之處。可你也笨,你怎麽就不仔細想想,好好的用心感受一下,我待你如何?我對你都是真心,你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嗎?”


    施夢凝視著雲薑這張臉,不禁落淚,神采俊逸已不再,隻剩瘦削的麵骨。


    她不受控的抬起手,輕撫上他的臉:“你放心,我會讓你養到傷勢好轉,不會在你傷重垂危時將你趕出去。”他這樣謫仙般的男子,即便她不再要他了,她也不想他往後淒涼。


    雲薑養好了身子,自然還會有別的女子要他,那便是他的事了,與她無關。


    她的手撫在他臉上,他像是感知到了什麽,眉頭微皺。


    施夢見狀,當即收迴了手,迅速起身站到了床榻旁的屏風後,她不願被他看到。


    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敢探頭朝他看去。


    他沒醒。


    可她已經不敢再久留了。


    人,她已經見過了,性命保住了,她可以放心。


    施夢離開時特意放輕了腳步,從她來到荔園,到她離開荔園,期間除了隨行的轎夫和浮歡,沒有別人知曉。


    轎夫被浮歡下了封口令,透露此事會丟了性命,轎夫自然不敢賭命,浮歡就更不會說了。


    返迴寢殿後,施夢久久不能入眠。


    次日,雲薑醒來了,他求奴仆給浮歡傳話,他想見公主一麵,將此身之罪,一一說清楚。


    浮歡轉達了雲薑的意圖,施夢迴絕了。


    “昨夜,是我此生最後一次見他,此後,永不再見。”施夢語氣堅定,浮歡了解她的脾氣,她若是認定了,就不會反悔。


    “不過他並不知我已經見過他了,你代我去傳話給他,也算是最後給他一個迴應。”


    “是。”


    浮歡走近了些,聽著施夢的囑咐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她替施夢去到荔園的時候,雲薑正在換藥。


    換藥的痛楚,一點兒不少於昨天治傷的痛楚,浮歡走進房中,看著換藥的那一幕,心頭發緊。


    她克製心緒,努力保持平穩,對著雲薑開口道:“對於你所求一事,公主不曾允下。但公主有話要我帶給你,你且聽著。”


    雲薑聞聲,立刻看向浮歡,他目光中有藏不住的期待。


    “公主說,她曾在書房承諾你,哪怕你做了天大的錯事,她也不會殺你,所以你這條命她保下了。”


    浮歡這話,讓雲薑心中的悔意持續加重。


    他身在天牢的最後一夜,已經很相信秦未時的話了,如今浮歡所言,更是確鑿了公主並未殺害親兄。公主連殺她之人都能原諒,怎麽可能會殺害兄長?絕無可能。


    浮歡頓了頓,又繼續說:“待你傷勢好轉後,即刻離開公主府,從今以後,你不再是府上的公子,也與公主毫無關係。公主此生,都不想再見你。”


    聽著浮歡說完這句話,雲薑頃刻間全身劇痛。


    他身上的傷處疼,一顆心更疼。


    原來,他從沒有不畏懼疼痛,血肉之軀,怎麽會不疼?


    隻是過去,他被公主的愛意包裹,她的心意如同最柔軟的鎧甲,被她護著,不自覺就抵消了那些外在的傷痛。


    可現在,公主不要他了,舍棄他了。


    他一點兒都受不住這種痛楚,加之心中積鬱的情緒難以紓解,氣血逆行,猛然吐出一口血後,隨即暈厥。


    浮歡見狀,不禁擔憂皺眉。


    她不過是代傳幾句話而已,雲薑怎麽就吐血了?她怕雲薑有性命之憂,當即湊近了些。


    這時候蘇和麵色冷寂的站在了她身旁,不忿開口:“浮歡姐姐,你這是殺人誅心啊!”他反手指了下雲薑,又繼續說:“昨日治傷取長釘時,他都沒有痛苦到這般模樣,今日倒被你這幾句話刺激到氣血逆行……”


    浮歡聞聲,有些慌了。


    但很快,她緩和了情緒,並無愧疚之貌:“我是來代傳公主的話,他聽不得,是他的事。公主已經對他仁至義盡,換做旁人,早就將他殺了千百次,哪兒能容他活著?”


    蘇和哀傷的搖了搖頭:“可他寧可公主殺了他,也不願聽公主這些話,你明白嗎?”
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。”浮歡嘴硬道。


    其實她明白,雲薑聽了公主的話,傷心難抑。


    可是蘇和向著他,若是她也同情他,誰來同情公主所受的痛苦呢?


    “崟朝的女子真是薄情。”


    蘇和不禁對著浮歡感慨著。


    浮歡冷笑了一聲,不忿迴懟:“崟朝的男子心機頗深,蛇鼠一窩,又算是什麽好人物?”


    她說完,挑了挑眉,以一副勝者的模樣離開了荔園。


    女帝得知她的小六兒去刑場救下了雲薑,並未追究,反正雲薑已然暴露本性,再沒有殺害小六兒的機會,以小六兒的心性,也未必能再容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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