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竹迴到房間裏暖和了一會,等身體迴溫,簡單用熱水擦了擦身上,就躺床上睡覺了。


    經過一晚上的折騰,林竹直接睡到了大中午。


    在床上,她掏出本子記錄著時間,明天就是冬至了,12月22日。


    林竹看著明天就是冬至了,心裏開始沒由來的害怕,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敢入睡。


    12月22日所發生的事情,就像是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。


    林竹感覺一天都有勁無力的,選擇了躺在被窩裏追劇。


    一直到很晚,林竹才迷迷糊糊睡去,但是夢中也並不踏實,晚上還被凍醒了一次,但是醒來後發現自己是在暖和的臥室。


    看來,還是上一世就今天對她的影響太大了。


    其間,她感覺自己好似發起高燒了,給自己吃下一顆退燒藥後便沉沉沉睡。


    再次醒來時,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。


    從隔壁2901不斷傳來陣陣香氣。


    是紅燒肉!


    林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睡夢魘了。


    不對!


    他家都已經差不多彈盡糧絕了!哪裏會有紅燒肉!!!


    林竹昏沉的腦袋瞬間便清醒,騰坐起來。


    她聞到那股味道,首先便是一陣心悸。


    這對於饑餓已久的人來說,無異於是一種美味。


    但是對於重生的林竹來說,這是道德底線的崩潰。


    她清楚記得這個味道,那是人肉的味道。


    她知道,這就是人性的黑暗。在災難麵前,人們失去了理智,失去了善良,隻剩下了自私和貪婪。他們為了生存,可以背叛任何人,甚至可以背叛自己。


    “砰砰砰!”


    有人直接砸響了隔壁劉剛子家的門,正是那天來敲門的幾個人。


    原來,那四個人都活的好好的,根本就沒有人死……


    隻是有一個人斷掉了一條手臂。


    幾個人拿著刀站在門口。


    半晌後,門打開一條縫,劉剛子的腦袋探了出來。


    劉剛子並沒有因為連日的饑餓而顯得瘦弱,反倒是一臉油膩。


    “你家有肉?!”砸門的男人是吳德,直接將劉剛子家的門一腳踹開。


    隨著門被踢開,跟在後麵的幾個男子也一同走進屋內。


    同時,外麵還有很多人站在房外圍觀,聞到噴香的肉味後,所有人都抵抗不住誘惑,全部湧進了劉剛子家。


    幾乎9棟的所有幸存者都來到了劉剛子家,其中不乏湊熱鬧的,不乏有真的想來蹭一口的。


    所有人眼神都直勾勾的看著劉剛子家煤氣灶上的鍋。


    看著騰騰蒸氣往上冒,散發出陣陣肉香來。


    對於這群二三十天沒有碰過葷腥,甚至是沒有吃過飽飯的人來說,眼前的誘惑無異於快枯死的魚看到水。


    有人,甚至直接一步就跨到了廚房,直接灶台上的鍋揭開。


    “等等!!!不能揭開……”


    劉剛子的話還是說晚了一步。


    蒸鍋揭開時,彌漫在空氣中的肉香更加的濃鬱,但是待眾人看清楚鍋中的肉後,都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
    有人設想過還是劉剛子走大運在樓下撿到了鱷魚,或者是撿到了其他的動物屍體。


    但是唯獨沒有想到,蒸鍋當中居然是人肉!


    被蒸過後皮膚看起來白白的,儼然就是劉剛子死去媳婦的屍體。


    “啊這…………”


    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。


    當天,有不少人是看到劉剛子家媳婦因為撿冰雹,被砸中腦袋,最終死在家門口。


    想過劉剛子會將她的屍體搬運到樓下,或者是拋入河流中,就是沒有想過最後會出現在蒸鍋中。


    “逝者為大!你這個行為簡直太畜生了!”人群中,有人站出來譴責。


    “你個畜生!李麗平常待你和待孩子都不薄,他也是為了這家死掉的,你不將她的屍體好好保存就算了,居然……居然……”


    人群中一個接著一個的罵著,甚至有人罵著罵著,開始渾身顫抖。


    劉剛子看向了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兒女,開口解釋道:“這是給兩個孩子的!這兩個孩子也許未吃東西了,前兩天餓暈了。李麗已經死了,屍體放在一旁也是浪費……所以,不如用她的血肉,養活她的血肉……”


    劉剛子說著,聲音越來越小,似乎是底氣不足。


    大家的眼光都齊齊看向了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兩個孩子。


    兩個孩子確實因為長期的饑餓口渴,顯得滄桑無比,嘴唇也因為極度缺水裂開,不知流了多少血,嘴唇上的結痂都是厚厚一層。


    剛才還指責劉剛子的幾個婦人看到孩子後也沉默了。


    蒸鍋裏的肉味越來越濃鬱,空氣中都飄浮著肉的香氣。


    “我們能吃嗎?”率先將門踹開的那個男人問道。


    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,可是如今這裏的人在這麽多,他可不想讓人詬病,最後被孤立。


    劉剛子咬咬牙,二話不說,走上前去,將肉撈出來,哐哐幾十刀,便將肉切成了均勻的小塊。


    然後拿出家中僅剩的一點調料,盡數倒入鍋中,將鍋子放在煤氣灶上烹飪起來。


    “大家再等等!”


    鍋子放在爐子上慢慢燉煮,紅燒肉的味道更加濃鬱。逐漸整個樓道中彌漫著紅燒肉的香氣。


    此時,聞到越來越重的味道,一場劇烈的胃絞痛如同狂風暴雨般突然襲來,讓林竹痛苦不堪。


    疼痛從胃部蔓延到整個腹部,再擴散到整個背部。


    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巨手,緊緊地握住她的胃,無情地扭動、撕扯著每一寸肌肉。


    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的胃裏翻江倒海,讓她無法唿吸,開始幹嘔起來,一輪又一輪的嘔吐感如潮水般湧來。


    隔壁2901。


    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。


    劉剛子關火,端起大鍋。


    當一盆紅燒肉出現在眾人麵前時,一股濃鬱的香氣迅速彌漫開來,勾起了人們的無盡渴望。


    因為調料的掩飾,此時倒顯得這肉有幾分像紅燒肉。


    見到眾人都不動手,劉剛子先用筷子夾起一塊送入嘴中,隨即便將筷子遞給了拿刀的大哥。


    拿刀的大哥也絲毫不含糊,夾起一塊肉,閉上眼睛,便往嘴裏放。


    砸吧砸吧一會兒後,緩緩睜開眼睛:“能吃,味道還不錯。”


    “吳德,我來試試。”說話的人是物業的王權。


    一個人開頭後,接下來便又更多的人躍躍欲試。


    甚至還有好心人,用筷子子夾著肉遞到在場人的手中。


    有膽小的人看到此情此景,直接被嚇跑了。


    然而,饑餓已經將他們的欲望完全吞噬,讓他們忘記了一切。


    有人的得到一塊肉後,狼吞虎咽地咬下去。


    滿嘴的肉香和醬汁的味道瞬間填滿了整個口腔,帶來了一絲久違的滿足感。


    “紅燒肉”的汁水四濺,滴落在地麵上,瞬間被貪婪的腳步踩得粉碎。


    人們瘋狂地吞咽著每一口肉,嘴角沾滿了油漬和血跡。


    當最後一塊肉被吃完時,一片寂靜籠罩了整個場景。


    眾人才在兩個孩子驚魂未定的目光中離開2901。


    吳德和王權一行人離開之時,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2902的林竹家。


    少部分人一口沒吃,提前離開了2901。


    其中的一個人便是3001的張長生,張長生看到這一幕,臉色極其難看上了樓。


    被嚇得不輕的劉奶奶臉色慘白的迴到了對麵的2903。


    至於對麵2904的男人連門都沒有開。


    在這混亂和黑暗的時刻,弱小便是原罪,下一個又是誰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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