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處機身負劇毒,這一生氣,體內的毒就壓不住了。他咳了數聲,猛地又噴出一口黑血來。


    胡言見狀慌忙用手去撫他的後背,以讓他的唿吸順暢些。而尹春娘聽到咳聲也跑了過來,見師父又吐了血,便惡狠狠瞪了胡言一眼。


    咳出了一口血後,丘處機氣順了很多。他再次示意尹春娘,而尹春娘隻好不情願地又迴到先前等候的位置。


    見尹春娘離開了,丘處機這才開口說道:“貧道已是將死之人,也沒什麽好辯解的了,若說貧道沒一點私心,也不可能。但貧道確實是想通過努力,讓天下蒼生在這亂世中能多苟活些時日。”


    胡言不想再刺激他,便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。


    “貧道先前幫你,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緣分;之後有意阻止你,是因為貧道怕那什麽魔盒被你打開。”


    “魔盒?你是說潘多拉魔盒?”胡言詫異地問道。


    “不錯!”丘處機肯定地答道。


    “你在楚州造出的火器,便是那魔盒放出來的怪物。隻一響,就能帶走無數人的生命。”


    胡言笑了。這個典故還是在那一世的六盤山上,他發感慨時講給丘處機聽的。


    他的意指是:科技的進步給人類帶來的不僅僅是生活上的便利,還有災難和毀滅;在那個時代,人們經常要麵臨核彈的威脅,而幾個核大國所擁有的核彈,足以把地球毀滅數次。


    “你想多了,我沒有打開潘多拉魔盒的能力。至於那火炮,即便是我現在不造,再過上個兩三百年,西方的國家就會以此為利器,打開各國的國門。”


    聽了胡言的話,丘處機的一雙眼睛狐疑地看了過來。


    “有些利器掌握在壞人手裏,那就是災難。可掌握在好人手裏,它會讓這世上安祥平靜,每個人都能自由地去唿吸。不是麽,丘真人?”


    胡言非常真誠的說道,他的眼睛與丘處機相對視,讓丘處機無法去懷疑他。


    “好吧,貧道就暫且信了你。”丘處機歎了口氣,無奈地說道。


    “你身上這毒是何人所下?”這時胡言問道。


    丘處機沒有馬上迴答胡言,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憂傷。


    好一會後他才說道:“是貧道幾個執拗的弟子。他們認為貧道不該縱容你為禍這世間,執意要殺了你,這才對貧道下了毒。”


    丘處機說的輕描淡寫,可胡言聽了後明白,他們師徒間必然是為了自己,發生極大的爭執,這才有了下毒一事。


    於是他氣哼哼地道:“這些欺師賣祖的東西,晚輩替真人收拾了他們!”


    “不可,”丘處機無力地擺了擺手。


    “貧道這些弟子其實都是質樸之人,他們這樣做,也是因為選擇的不同。假以時日他們醒悟過來,放下了執念,必會於小友有如臂助,還請小友以後多加善待他們!”


    善待這些下毒毒死自己師父的人?這完全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。胡言不讚同丘處機的做法,但此時也不便違背他的意願,就假意答應了他。


    心想著:迴頭就將那些埋伏之人,一個個斬盡殺絕。


    隻是丘處機快活到八十了,人老成精,如何看不出胡言的想法。


    “小友如果感念貧道的轉生之德,就請放過貧道的弟子。否則貧道即便羽化而去,這顆心也無法安寧。”


    見丘處機話說到這個份上,胡言隻好賭咒發誓,給下毒的那幫人一個機會。


    見胡言給出了承諾,丘處機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;隨後又說道:“貧道那關門的女弟子尹春娘,本是個苦命之人,貧道這一去,她將來的生計怕是會很難;貧道有意將她托付於小友,不知小友可願意替貧道照看於她?”


    丘處機這是在托孤,胡言如何能不答應他?隻是從來到這裏起,尹春娘就沒給過他好臉色,他即便想照看,可人家願不願意還兩說。


    見胡言麵有遲疑,丘處機虛弱地將手向尹春娘招了招,待尹春娘到了身邊,就把自己的意思說給了她聽。


    他們師徒說話,胡言自然是要迴避。於是走到方才尹春娘待著的位置,胡言就朝遠處望了過去。


    隻是他的一雙耳朵便似竊聽器,這方圓三百多裏的私密話,又哪裏什麽私密性可能;於是,丘處機與尹春娘的對話,全落入了他的耳朵裏。


    果真尹春娘對他的偏見頗深,一聽到說要跟胡言生活在一處,這頭就搖得像撥浪鼓。


    “師父,春娘不要跟那淫賊一起,春娘有本事自己養活自己!”


    聽到尹春娘稱唿自己為淫賊,胡言在心裏大唿冤枉。


    他暗道:胡某人哪裏淫了?胡某人是關愛婦女,妥妥的愛心人士。與自己發生過關係的女人,可沒一個是始亂終棄,都娶迴到家裏了!


    想了想要說對不起的,也隻有鄭大妹了。未經她的允許,就讓她在家裏多了四位姐姐。當然,要怪就怪她的名字沒取好,叫了大妹,上麵自然就會有幾個姐姐了。


    那邊在丘處機的堅持下,尹春娘最後隻能答應下來。


    丘處機還是心心念念著他的全真教,他讓尹春娘跟在胡言身邊,為的是賭胡言能得天下,而他的全真教能在宗教界中占據一席之地。


    胡言偏轉頭朝丘處機看了一眼,心想:這人的私心果真是與生俱來,有家室的盼著興旺子孫萬代,出了家的人則寄望著,自己這一教派能永世長存,香火永旺。


    而這時丘處機也朝他望了過來,臉上現出了一絲得意。


    很顯然,丘處機是知道胡言有一對神奇的耳朵,這個距離的對話絕對瞞不過胡言。


    笑過之後的丘處機再次噴出一口血來,然後他背靠著巨石,閉上了眼睛。


    “師父!”沒過多一會尹春娘發出了一聲哀嚎,隨即嚶嚶嚶的哭泣聲響起。


    胡言走到近前,望著丘處機安詳而去的樣子,便對痛哭中的尹春娘說道:“你不用太悲傷,你的師父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心事,羽化成仙了,你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。”


    聽到胡言的話,尹春娘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,用看仇人一樣的眼光看著胡言。


    胡言被這目光刺得有些心虛,心道:哥也沒說錯啊,真人他確實是走得很安心啊!


    不過這時他的注意力一落在尹春娘的身上,卻發現她果然如楊妙真曾經說過的,有著絕美的容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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