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顏陳和尚這個名字,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陌生的;


    我們記得嶽飛這位民族英雄,也口口相傳忠勇的楊家將,甚至連嶽飛的部將牛皋的事跡,都能略知一二; 但這位在金國末年,以四百勇士破八千蒙古軍,先後讓有當世郭子儀之稱的蒙古漢軍名將史天澤,和曾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傑出的軍事統帥速不台,敗在他的手下。


    完顏陳和尚的死也極其剛烈。


    三峰山之戰他本占據絕對優勢,甚至可以團滅拖雷;可是時運沒有站在金國一邊,隻因要顧忌金哀宗的安危,他功虧一簣,反被拖雷一路尾隨邀擊,最後兵敗均州。


    在均州城破時,完顏陳和尚猶率殘部與蒙古軍進行頑強的巷戰,最後眼見無力迴天,他丟下武器主動站出來說:


    “我就是忠孝軍總領陳和尚,大昌原戰勝你們的是我,衛州戰勝你們的也是我,倒迴穀戰勝你們的還是我。我如果死在亂軍之中,人們還以為我死在逃跑的路上。今天,我要死得光明磊落,天下一定會有了解我的人。”


    拖雷非常喜歡猛將,想將他招降,可完顏陳和尚寧死不屈,最終受盡酷刑而亡;時年他僅四十有一。


    胡言盡管佩服這位不世出的英雄豪傑,但他心裏清楚,想要把完顏陳和尚收歸自己麾下,實在太難;因為這位主是金國蕭王的後代,有皇族血統。


    不過如果能與金國達成合作,興許能迫使金國把完顏陳和尚留在自己身邊,然後通過不斷的洗腦,也有可能讓他成為自己得力的幹將。想到這些,胡言不由心生期待起來。


    胡言在臨安謀劃著楚州的未來,而有一個人這時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去楚州的路。


    他叫許國,原本是宋軍中的一名都統。


    大宋以文禦武,別看都統是從二品的高官,可是一個八品的縣令就敢與都統吹胡子瞪眼,所以,大多數武人們都很嫌棄自己的身份;而許國就是嫌棄自己武官身份中的一員。


    為了擺脫武人身份,許國的眼睛盯上了權勢滔天的史彌遠。隻要能巴結上史彌遠,他的身份就能來一個華麗的轉身。


    果然,在他刻意的奉承下,又貢獻了近半數的家財後,他由武階轉為朝議大夫;隻是品秩由從二品降為了從五品,成為領著虛職的宮觀使。


    一個虛職並不能讓許國滿足。當賈涉病逝,楚州的位置空出來後,許國就在積極活動,想接任這個淮東安撫製置使的位置。這一次他豪賭了一把,把多年來貪墨的軍資全數押上,終於得到史彌遠的首肯,答應把這個位置交給他。


    可人算不如天算,突然跳出來的胡言,居然毫不費力就將他想要的位置奪了過去,而散盡家財的他,隻落了個製置副使的位置。


    那日朝會散朝時,許國就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嘲弄的看向他。那天,他是帶著滿心的不甘和對胡言的仇恨,逃迴家中的。一迴到家裏,他把一肚子的怨氣都撒向了家仆和妻妾,就連他一向寵愛的幼子,也被他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。


    幾天後,就在他意誌消沉到了極致時,丞相府的大管家登門了。


    在這位大管家身上,他許國也沒少用錢。此時相見,許國就覺得心裏有無數的委屈,就沒有一絲作偽的痛哭流涕起來。


    史府大管家也不勸阻他,任由他去發泄。等他止住了哭聲,才笑著問:“許副使,現在心裏可好受了些?”


    許國本已經平複了點心情,可這許副使三字,又再次刺痛了他。隻是這次他沒再放聲痛哭,而是紅著眼圈問:“大管家,要如何才能將許某這個副字去掉?”


    大管家並不作答,而是問:“這天下是姓趙還是姓史?”


    許國不敢迴答,隻是把兩隻眼眨巴著看向大管家。


    大管家冷笑一聲道:“這天下當然是姓趙,不會姓史。”


    接著歎息一聲說:“我家老爺雖然貴為丞相,是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的人物,可說到底也隻是他趙家的大管家罷了。他趙家的人去當正的,你給他當副手,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麽?”


    許國聽了這句話,兩眼一下就沒了神采。


    這時就聽大管家又說道:“不過呢,”說到這裏他就頓住了。


    許國當然知道不過後麵還有話,而且是事關他前程的話。所以,他的精神頭一下就來了,兩眼熱切地望向大管家,緊追在這不過兩字後問:“史爺,不過什麽?”


    大管家的臉上浮現出神秘的笑來。


    他慢條斯理地說道:“不過呢他隻是個嘴邊毛都沒長齊的孩子,如果山東路的那幫子軍頭不服他管,把他給,”


    說著,大管家用手掌做了一個一刀切下去的手勢,然後笑呤呤說道:“許副使那個副字,到時可不就去掉了嗎?”


    聽到大管家支的招,許國的一張臉變得難看起來。


    幹掉自己的上司,而且還是皇後的妹夫,這得有多大的膽子!


    大管家的臉上浮出一絲嘲笑。


    “你想拿掉那個副字,不行點險怎麽行!更何況又不須你自己動手,隻是安排那幫依附過來的北軍去做。事了後,給他們安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,全都斬殺了,又有誰能知道背後的真相?”


    接著他又一臉敬佩的說道:“我家老爺當年若不是當機立斷斬殺了韓侂胄,這丞相之位,怕是還輪不到我家老爺來坐。”


    許國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幻了起來。良久之後,他一咬牙,心道:這富貴你自己不去取,哪有別人雙手憑白捧著給你?為了潑天的富貴,就豁出去幹它一票!


    大管家見許國下了決心,這才把史彌遠的心思和盤托了出來。


    臨到最後,大管家拍著許國的肩說道:“姓胡的這廝可不簡單,他為了達成目的,連臉麵都可以不要。那寧國夫人大了他多少?你看他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,就娶了她,所為還是富貴。這個人的野心可不小,一個淮東安撫製置使的位置可滿足不了他。”


    臨去前又一再囑咐許國,要搶占先機,一定要把楚州的軍權牢牢掌控在手中。


    故而,許國在臨安坐不住了,他不顧新年就要臨近了,便踏上了往楚州去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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