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嶽是寧宗時期有名的軍事理論家,著有《翠微北征錄》一書。他在開禧元年(1205年)曾上書請誅韓侂胄,被下大獄;韓侂胄被誅後,他迴到臨安,並於嘉定十年(1217年)登武舉第一,成為殿前司的一名武官。


    因對史彌遠乞降求和金人不滿,他圖謀殺掉史彌遠,不料事情敗露,再次入獄。原本趙擴想放了他,可史彌遠說:“此人是欲謀害臣的人,豈能寬宥之”,竟擅自在東市,將華嶽活活杖殺。


    茶坊中人既然是華嶽的兄弟,胡言就不能不加以重視;所以,他讓徐天等人守候在外,轉身就進了茶坊。


    華嶽之弟是在茶坊深處的一雅間裏,胡言到雅間門口時,就見兩名三十歲左右的書生正在品茶。


    兩人中,一人稍顯年長;年長之人麵龐瘦削,看上去有些氣虛。那年齡稍小之人則麵色微紅,氣宇軒昂,一看就是練過功夫的人。


    胡言一步跨了進去,向那年輕些的書生一拱手問道:“這位兄台可是姓華?”


    那書生站了起來,一雙眼睛警惕的盯著胡言答道:“不錯,我姓華,名忠,字子南。”


    接著問道:“小兄弟你是何人?”


    胡言笑了笑,隨意地問:“我能先坐下來嗎?”


    他嘴裏在問,不待別人答話,人卻一屁股坐了下來。


    華忠見他這樣沒有禮貌,臉上就有些不悅了,但他有些涵養,也不發怒,跟著也坐了下來;不過他的一雙眼睛,一直冷冷地落在胡言的臉上。


    胡言坐下後又看向那年長些的書生,他知道這人姓陳,也不跟他客套,直接就問道:“請問兄台貴姓?”


    那姓陳的書生笑了笑,也不答話,隻是拿眼多看了胡言幾眼,然後才說道:“你倒是挺霸道,也不答我兄弟的問話,又來問我的來曆。”


    胡言嘴角翹了翹,平靜地說道:“我的名號一時不方便說,還要等知道了兄台是誰才好說出來。”


    陳姓書生拿趕起杯子,飲了一口茶,這才說道:“你也不用報字號,我來猜一猜如何?”


    胡言保持著自己無所謂的表情,淡淡說道:“那你就猜好了。”


    陳姓書生倒了點茶水在茶幾上,用食指蘸了點茶水,寫下了胡言兩個字。


    他饒有興味的問道:“可對否?”


    胡言心裏有些吃驚,但臉上還保持著平靜。


    “陳兄厲害,居然叫你猜著了。”


    陳姓書生哈哈笑了兩聲,隨手就將胡言兩字抹去。


    接著他問:“你怎麽知道我姓陳?”


    胡言歎了口氣,說道:“是華兄告訴我的。”


    華忠聞言一愣,心道: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你?我們明明是第一次相見,你又如此不懂禮貌,我怎麽可能會把陳兄的姓名告訴你這樣的人?


    他現在還不知道麵前的就是胡言。因為陳姓書生寫下胡言的名字時,他並沒有去留意,也不屑於去留意。


    在他的潛意識裏,一個沒有基本禮節的人,根本不值得他去留心。


    陳姓書生當然不會相信胡言的鬼話,但也沒有去反駁胡言。


    “我叫陳實,字子清,與華忠是同鄉,也是貴池人”


    接著他臉上現出奇怪的神色問:“員外郎怎麽突然跑到我們這雅間來了?難道你聽到了我與華兄弟的聊天?”


    他和華忠說話時,聲音極小,就算是隔壁雅間裏有人,也不太可能聽得到;他這樣問,也有試探一下胡言的意思。


    而華忠聽到員外郎三個字,不由地滿臉驚訝。


    這滿朝如此年輕的員外郎,除了胡言還能有誰?


    “你就是胡言?”華忠張大了嘴。


    胡言撓了撓頭,憨厚地笑著說:“不好意思了華大哥,我就是那個攀附女人的裙底,謀求官職的無恥家夥。”


    聽到胡言這樣說,華忠和陳實狐疑的對望了一眼。


    胡言當然知道他們疑惑的是什麽,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:“兩位兄長可能不知道,我的耳朵非常靈,旁人聽不到的一些細微的聲音,我都能聽到。”


    聽了胡言的解釋,兩人都有些色變;他們之前可都說了不少關於史彌遠的壞話,如果胡言有意說與史彌遠聽,兩人莫要說是將來的前程,便是還能不能在宋境正常行走都難說。


    陳實丟了個眼色給華忠,然後說道:“員外郎,我和華兄是閑來無事,隨意嘮嗑,你可千萬別當了真!”


    胡言故意嚇唬他們道:“我可以不當真,就怕史丞相那裏要當了真。”


    華忠一聽,一雙劍眉就豎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你果然是依附權貴的走狗,枉我等還高看你一眼,以為你能擔負起振興宋室的重任。那刺客怎麽如此蠢笨,就沒能取了你的狗命!”


    胡言冷下臉來,壓低聲音淡淡說道:“你以為,除了史彌遠,這宋室就能夠振興?”


    華忠和陳實沒有答話,不過陳實的眼睛眯了起來看向胡言。


    胡言又輕聲說道:“你的兄長華嶽也是這樣想的吧?他籌劃著想殺掉史彌遠,可結果是白白送了性命,你二人難道想步他的後塵?”


    “那員外郎以為,如何才能振興漢室?”陳實問。


    “有史以來,這漢人的江山可不止隻有趙姓,前麵還有姓劉的和姓李的,將來興許還會有姓朱的;誰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,解民於倒懸,這江山就會由誰來坐。”


    胡言說的輕描淡寫,可華忠的心裏翻出了滔天巨浪,而陳實的一雙眼睛,則定定落在了胡言的臉上。


    “現今這個朝廷腐爛了,腐爛的已經無可藥救。我們感恩於太祖、太宗及仁宗時期的政治清明,懷念言路大開的那個時代,但這些絕不是我們能夠容忍現今腐敗朝廷的理由。”


    “對腐朽,要推翻了重塑,漢室才會有振興的希望。”


    接著他平靜的說道:“我這些話足可以殺頭。即便我是寧國夫人的夫君,貴為員外郎,也要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。我現在是把命交到了你們的手裏,你們若是要害我的話,我也隻能引頸受戮了。”


    話畢,胡言將後背靠在了椅背上,靜靜等待麵前二人的決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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