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什麽!”昭和帝陡然提高了聲音。


    早在蕭燃選妃出了那檔子事時,昭和帝就知道了這個兒子是個不讓人省心的。


    好在霍家願意應下這門親事,勉強過去了那場風波。


    沒想到這個混賬兒子連自己的後宅之事都管不好!


    如今又鬧得人盡皆知。


    昭和帝氣的眼皮直跳,頭都沒那麽疼了。


    金衣衛指揮使縮著頭,將衣袖裏的密信取出交給殿裏的內侍,之後如同鵪鶉一般不敢吱聲。


    昭和帝一巴掌將內侍呈上的密信拍在龍案上:“讓丁載年進宮來見朕!”


    丁載年正是刑部侍郎的名字。


    距離昨日事發差不多過了十二個時辰,丁載年竟然還沒有上奏這件事,是準備替那個混賬遮掩嗎?


    一旁的內飾忙應了:“是。”


    昭和帝扭頭就要把火氣先撒到金衣衛指揮使身上:“你們金衣衛都是一群酒囊飯袋嗎?怎麽不提前控製輿論!”


    金衣衛指揮使真是頂了好大一口鍋,但他隻能老老實實認錯:“是微臣辦事不力。”


    身為昭和帝的心腹,他自然比旁人更了解幾分這位帝王,昭和帝平時日確實更偏寵蕭燃這個小兒子。


    即便昨日他知道了此事,也會同刑部侍郎一樣暫時按下不表的。


    這畢竟是三皇子的家務事,他肯定不希望別人過多關注,更別說捅到皇帝那裏。


    見他認錯態度如此積極,昭和帝頓時啞了火,擺擺手道:“行了,這裏沒你的事了,你先迴去吧,讓你手下的人多注意一點,別讓有心之人利用了這些謠言。”


    “臣告退。”


    金衣衛指揮使剛走到宮門,就迎麵撞見了被昭和帝召進宮來的丁載年。


    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。


    什麽?


    問他不怕被丁載年誤會是來打小報告的嗎?


    他當然不怕,他本來幹的就是打小報告的差事,再說了,就算沒有撞見,丁載年就不會罵他了嗎?


    他平日裏被罵的多了,丁載年還排不上號。


    丁載年打著招唿與他擦肩而過,看著他的眼神,心裏犯起了嘀咕。


    突然被皇上召見莫不是與昨日之事有關,這麽快就傳到皇上耳中了嗎?


    迴頭看了一眼走出宮門的金衣衛指揮使,莫非是他來通風報信的?


    果然,丁載年已經記恨上金衣衛指揮使了。


    昭和帝正雙目微合地等著丁載年。


    丁載年見到昭和帝後神色謙恭:“微臣見過皇上。”


    昭和帝掀開眼皮瞧著跪在地上的人,並未讓他起身:“刑部近來事多,朕瞧著丁愛卿都清減了。”


    刑部侍郎心髒狂跳,連忙請罪:“微臣知錯。”


    昭和帝冷哼一聲:“非要朕親自問你錯在哪嗎?”


    刑部侍郎聞言趕緊把昨日之事的來龍去脈稟明了昭和帝。


    “這麽說沒人瞧見是三皇子府的人將人接走的?”


    刑部侍郎聲音微顫:“當時雖有百姓懷疑那女子是三皇子側妃,但終究是沒有見過她容貌。相信隻要過上一段時間,謠言就不攻自破了......”


    聽完刑部侍郎這番言論,昭和帝麵色稍霽。


    又問了一些細節,這才讓內侍送了他出去。


    接收到昭和帝眼色的內侍帶著丁載年往外走,小聲提醒:“丁大人,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。”


    刑部侍郎一愣。


    能在官場中做到刑部侍郎的位子,他自然不是笨人,他聽得出皇上心腹話中的意思。


    隻是。


    三皇子府上這件事如何才能不外揚,昨日圍觀堂審的百姓那麽多,難道要他都抓起來關進大牢裏?


    那得想個什麽理由?劫匪同黨?


    不不不,都是些上京本地百姓,街坊鄉親都相熟,說出去也沒人信啊!


    丁載年正在天馬行空的琢磨著。


    內侍四下看了看,湊近他耳邊,小聲道:“雖然時間久了謠言會不攻自破,但上京中多是閑來無事的人,定會探究個明白,大人不防給他們一個結果,好讓他們早日消停。”


    刑部侍郎茅塞頓開,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。


    明白了,不就是抓個替罪羊嗎。


    至於“羊”從何而來,好辦,死刑犯裏也是有女囚犯的,迴頭挑一個身形與側妃相似的就是了。


    刑部侍郎出了宮,準備著手去辦此事。


    沒過半日,金衣衛指揮使又匆匆進了宮。


    昭和帝一聽他有要求見,剛剛緩解的頭疼又開始發作,麵上一片陰霾之色。


    “又出什麽事了?”


    金衣衛指揮使垂頭盯著腳邊的白玉磚,小心翼翼道:“皇上,現在百姓們都知道是三皇子府派人接走了那女子了,傳言更甚了......”


    昭和帝一聽,眉頭皺成一團。


    先前刑部侍郎不是這麽說的啊。


    他不是說沒人看見那個混賬把人接走嗎?


    昭和帝又憤怒又不解的問道:“怎麽就都知道了?”


    金衣衛指揮使有些開始同情刑部侍郎了:“昨日圍觀的百姓散了之後刑部侍郎派人去三皇子府報信,有好事之人悄悄跟了上去,從刑部衙門跟到三皇子府,又從三皇子府跟到衙門......”


    昭和帝臉黑的如同鍋底,隨手將桌邊的鎮紙扔了出去,摔在金衣衛指揮使的腳邊。


    他不敢動一下。


    這些百姓莫不是吃飽了撐的,怎麽就愛追在別人屁股後麵瞧熱鬧。


    昭和帝又讓內侍把出宮的刑部侍郎叫進了宮,丁載年跪在殿中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斥罵。


    昭和帝罵夠了,這才把金衣衛指揮使和刑部侍郎趕到殿外候著,又讓內侍傳蕭燃進宮。


    蕭燃麵色陰鷙的進了宮,在殿門口收斂了神色,心情煩躁的跪在了昭和帝麵前。


    今日一早他也聽府裏出門采買的管事稟報了城裏的傳言,他原本以為會傳疑似他的側妃被劫匪擄走了,沒想到現在外麵到處言之鑿鑿,說被劫走的就是三皇子的側妃,還是被正妃買通陷害的。


    他一時不知道,到底是側妃被劫匪劫走丟人還是娶了個毒婦更令人同情了?


    蕭燃跪得筆直,昭和帝的威壓讓他額頭隻冒冷汗。


    不是,那些百姓沒事吧?


    昭和帝盯著跪在地上的兒子,冷冷的問道:“真如傳言所說,三皇子妃妒忌側妃,買兇害人?”


    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,被父皇問道本就是情理之中,他早就考慮好了要如何迴答。


    隻是此時跪在殿中,他竟生出了一絲委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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