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青迴:“須彌山發了一則公告,說將於下月十五關閉須彌大陣,天下之人,皆可上山修習各項技藝。”


    獨孤、百裏、常誌勤、陳雪等人一聽,無不感到震驚。


    百裏就問:“是真是假?可探問清楚明白?”


    白青道:“還未核實,想來八九不離十。”


    獨孤聽了,也是納罕,心下也歡喜,忙命百裏帶人進城查探清楚。百裏就點了兩人去了。


    這裏,獨孤讓眾人散了,隻留白青白術吃茶說話,因問:“師父交代你們的事辦得如何?”


    白青迴道:“哪兒尋證據去?當時師父的意思也是去走動走動而已。


    “我們就查訪了那兒的十裏八鄉,這江河確實是後來才搬到那住的。”


    獨孤道:“既無實證,先就這樣著吧,隻當不是。”


    白青二人點頭應著 隻問玄真那邊怎麽交代。獨孤隻冷笑一聲兒道:“理他呢。”


    又道:“你們先吃飯吧,一會兒讓他們帶了酒去墳前祭奠師父、師妹,隻當見過送過了吧。”


    白青二人答應著,又紅了眼。獨孤自迴院中打坐養神,心下已決定去須彌山一趟,夜裏又去煉丹不在話下。


    次日百裏就帶了消息迴來說:“確定了。這會已經有不少人往須彌山趕。那邊隻開放兩個月,兩月後仍開啟須彌大陣,從此不再開放須彌山。”


    眾人聽了,都問獨孤的意思。


    獨孤道:“還是要去看看的。”當下便問:“你們誰隨我去一趟?可能有危險。”


    陳雪一聽,忙就道:“別人都可去,但二師兄得留穀裏。”


    眾人不解,都問原故。


    見她說:“且不說穀裏會不會有大事,就是有人來尋醫問藥,沒有個醫術了得人坐鎮,出了問題,咱們神農穀的名聲就毀了。”


    獨孤聽來覺得甚是有理,便問百裏,百裏也願意留守。


    獨孤便令:“百裏,你留守神農穀。誌勤、白術你們挑二十弟子隨我去一趟吧。其餘人留守。”


    常誌勤、白術歡喜答應著。


    陳雪忙又道:“我也去,以前師姐答應過要帶我出去見見世麵,如今師姐不在了。大師兄便帶我去見見這大世麵吧。”


    獨孤聽她提到鍾離,也隻得答應她。計議已定,大家散去,各自準備。


    陳雪出來,正要迴楊桃園,就見一弟子領了一婦人進來,卻是自己娘親,於是忙迎了上去,問:“娘,你怎麽來了?”


    她娘先謝過領路弟子,才迴她:“沒事就不能來瞧瞧我女兒?”


    陳雪便帶了她去楊桃園去,斟茶遞水,方又問:“是家裏有什麽事?”


    她娘已經看了一圈楊桃園,坐下道:


    “這個地方好,如今你這衣食住行倒體麵了。


    “看咱娘兒坐一處,我哪像你娘親?不知道的一見,倒以為我是你家老仆呢。”


    陳雪被說的一陣耳紅,歎氣道:“娘,你說的什麽話,這些都不是我的。”


    她娘笑道:“如今看你好,我自然也替你開心。


    “今天來呢,是因為你那酒鬼老爹身上不大好了,家裏也沒了生計。你要是不管,就隻能替他買口棺材了。”


    陳雪聽了,低頭含淚不語。


    她娘見了又道:“哎喲,你老子還沒有死呢,就哭哭啼啼做什麽。”


    陳雪便起身進屋翻了三兩銀子出來給她娘,說:


    “都在這裏了,娘先拿著。我再去抓些藥您先拿迴去吧,囑咐爹吃了,就把那酒缸丟開吧,不然再好不了了。”


    她娘接了銀子,笑道:“這點銀子夠什麽呢?要不你看看你師姐師兄手頭寬就先挪一挪吧,好歹度過今年。”


    陳雪頓足喊道:“娘!上個月我家去給你的銀子還是師姐給的,才幾天?你們當真我私藏舍不得給你們使?”


    她娘道:“既這麽著,你再問問你師姐,咱先把家裏的事辦了,將來再還也是一樣的嘛。”


    陳雪一聽,火氣直攻得心口作痛,一句話說不出口,直瞪著她娘看。


    她娘被瞪的發毛了,恨拍大腿道:“瞪我做什麽?你這些年在這倒快活,哪知家裏艱難?


    “現在天旱,地裏莊稼起不來,怎麽活?


    “姑娘,娘也是為難啊,你弟又小,要不你也跟你師父說一聲,也把他帶了來學藝,不然怎麽活?”


    陳雪聽罷,轉身迴屋收拾了一大包袱出來,說:“包了幾件幹淨衣服,但凡值幾個錢的都包裏頭了,賣了去吧。
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們沒病沒災,但生活艱難是有的,但艱難也該有艱難的過法。


    “誰家十幾兩銀子不夠過一個月?就過一年也夠了。就當我不孝吧,或你把我殺了也使得。”


    她娘被說燥了,拍桌道:“我不過來問問,你就說這麽大籮筐的委屈。


    “自從嫁到你家,有了你和你弟,我哪天不委屈?你死鬼老不死的,愛吃酒裝大方,我能怎麽辦?


    “罷了罷了,我來呢,也不是為了說銀子的事。


    “因你姑迴來說給你看了一個人家。家境人品都好極了。


    “你爹也應了,說你說該嫁人了。比在這定還享福的。你去說一聲,就收拾跟我家去吧。”


    陳雪也不想再糾纏下去,沉默半天,才說道:


    “好,但不是現在,我們還要出穀辦事,辦完事就迴家。那時要怎麽樣便怎麽樣。”


    她娘道:“多久?”


    陳雪道:“兩三個月。”


    她娘道:“也忒久了吧,難道穀裏離了你不成?讓別人去吧。”


    陳雪道:“已經定好的,改不了。”


    她娘道:“行,也就依你。我這便迴去說一聲。”


    說著撈起包袱便去了,陳雪隻得跟上去,送到前麵。眾人見了都留飯,她娘隻說“趁天趕迴去,家裏離不開”。


    陳雪送她出穀方迴,也不吃晚飯,迴楊桃園躲屋裏哭。一時,更加思念起鍾離來。


    夜裏,百裏給她送了些糕點過來,陳雪方洗臉出來,兩人坐桃園說話。


    百裏也知她家裏的事,也是歎氣道:“別難過了,天塌下來,有二師兄呢,吃口東西吧。”


    陳雪更哭得厲害了。


    百裏道:“你師姐這一走,你變了個人。有什麽難處一定跟二師兄說。我想,要不你就別去須彌山了,還是留守吧,料此次是大危機。”


    陳雪含淚笑道:“知道,謝謝二師兄,不過,我還得去一趟,放心吧,小雪也沒有你們想得那麽軟弱。”


    百裏笑道:“好,那照顧好自己。唉,這須彌山的事真是叫人頭疼。


    “我本也不想去須彌山,誰知你倒替我說了,倒像怕我去一樣。”


    陳雪擦了淚,笑道:“可不是怕麽,以後神農穀就靠二師兄了。”


    百裏笑了笑,迴她:“好,我努力,一定不辜負小師妹厚望。”


    見陳雪笑了,又道:“吃好了,好好歇一覺,明天還趕路呢。


    “這些銀兩你帶著,路上花。女孩子家的沒點錢貼身怎麽行。


    “大師兄他們也顧不了你那麽仔細。”


    陳雪聽了,又落下淚來,仍笑道:“二師兄現在話倒多了,你怎麽知道我沒點私房錢?”


    百裏道:“你有是你的,妹妹出遠門,兄長是兄長的。一定帶上,知道?”


    陳雪重重點著頭,百裏起身便辭了去。


    次日天蒙蒙亮,陳雪去取鍾離夢的佩刀,還過來見百裏一麵,說:“去取師姐的‘離夢刀’,天還早,過來討二師兄杯熱茶。”


    百裏笑道:“這會我哪弄熱茶與你喝?等等一會一起吃早飯吧。”


    陳雪笑道:“還說天塌下來,二師兄頂著,一杯熱茶就難住了。”


    百裏笑道:“行吧,你坐著,我去給你煮了來。”


    一時往廚房去煮了茶來,師兄妹二人吃了一盞,天就大亮了。


    二人同往前麵,會了獨孤仁等,同去神農祠焚過香,出來吃過早飯,便出發了。百裏領眾人送出穀去方迴。


    至夜裏,百裏義在屋內看書,卻見書中夾有一封信。看筆跡,已知是陳雪留的。見信寫道:


    “二師兄珍重!小雪此次離穀,或無歸期。因偶得兩句話,覺來甚有些意思,現贈予二師兄。”


    底下是由神農十三斬:擎天、問路、入穀、開山、斷水、砍樵、采藥、出穀、濟世、忘名、歸穀、斷刀、斬心。十三式圍成的一個圓圈,圓圈之內才是那兩句話:


    眾生自有眾生經,


    由來歸空結作圓。


    下麵還有話說:


    “你有你的命,我有我的命,我們的命都是‘歸空結圓’的結果。


    “不但我們的命如此,萬象皆如此,連我們的刀法也是如此。


    “所謂無始無終,無根無極,無第一斬,亦無第十三斬,一道輪迴一重鏡。


    “一切天機,因人而異,難於盡表,二師兄可將此二話當做神農十三斬的心法。


    “小雪所悟不過如此了,希望對二師兄有些助益吧。


    “勿念,陳雪。”


    百裏看完,很是震驚,口內念道:“這丫頭什麽意思?怎麽跟訣別一樣?”


    又細讀細思再三,不禁驚得腳不著地,心想:


    “莫不是小師妹練成了刀法?”


    一時百裏更加細細參悟起來,不在話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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