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說雪兒與江岸救走雲風後,南出華容隘口,走了沒多久,雲風已不大好,在馬車上暈厥了過去。


    兩人見竹林深處有間破廟,便帶著雲風過去安頓療傷。


    雪兒是廢了不少修為才勉強將其從鬼門關拉了迴來。


    江岸忙問端的,驚雪直搖頭歎氣說:“有些難了,恐??,在我這已經無能為力。”


    江岸聽了著急道:“之前我被史牘傷那麽重,你給我吃的那藥丸還有,應該有用的,我快馬去取來。”


    驚雪拉住道:“不一樣的,燈沒了油,怎麽點的著?


    “我料你大哥之前家遭變故,受打擊太大,不然頭發怎麽會全白了?


    “且近日又被八極長老傷著了。我想八極長老內功雖高,也不至於傷了他的根基,但他心脈肺腑已經??想來是以前練功和過悲所致。


    “今日又這樣抱了必死之心與陸慶和他們打鬥,早已把自己耗得油盡燈枯了。”


    江岸聽了,說:“大哥之前在蘆竹山練功走火入魔,是爺爺救了他,還傳他《靈魚經》,不是好了麽,怎麽還這樣嚴重呢?”


    雪兒道:“前幾日我就囑咐他不要動武,他要是靜養著練幾年也是能修複的。可如又大動幹戈,怎麽好得了。”


    江岸紅著眼道:“雪兒,你想想辦法吧,大哥太不容易了。”


    雲風已醒,聽二人說了幾句,強掙著欲坐起來。江岸,驚雪忙讓“別動”。


    雲風仍躺穩了,說:“江岸,不要為難驚雪姑娘,我知道自己的。”


    說著拍了拍江岸道:“你小子好福氣,劍法是驚雪姑娘教的?”


    江岸點頭笑應:“是。”


    雲風又道:“恩,看見你沒事,我就放心了。”


    雪兒已去拿了水來給江岸,江岸接了喂雲風喝了口。


    雲風問:“你們怎麽也去了華容鎮?”


    於是二人便將這些天來的事說與他。


    雲風聽後,說道:“原來如此。她去找我原來是要說這事。


    “當時她雖沒有明說,但我知道她是為了江心去的。


    “那時我不想錯過報仇的機會,便央她去帶江心離開神農,我終究欠她太多。


    “現如今,我已承認是我擄走了蕭擎,那就當我是昆侖山人的人吧,這樣蕭弘才會確信。”


    江岸忙道:“大哥不可動這個念頭,其實壓根就沒有什麽昆侖山人,別到最後把自己變成了昆侖山人。”


    雲風聽了不解,驚雪又將昆侖山人一節簡略說了。


    雲風含笑道:“倒也妙。可要解神農之危,把我變成昆侖山人倒也使得。”


    江岸搖手道:“使不得,使不得的。大哥想,我們救你,他們應該不難知道我們的身份,你若是昆侖山人,那我們不跟昆侖山人是一夥的?


    “那我們不是都變成了壞人?還是我們自己口中的壞人。”


    驚雪也說:“沒錯,其實蕭弘未必真的信是你擄了他兒子。


    “如今咱們還是按原來的計劃靜觀其變吧,看楊閣能做到什麽份上。”


    雲風聽了,也隻點點頭。


    江岸接著提前海平侯來,感歎他身邊竟有那麽多高手,又疑惑道:


    “看他的樣子,倒感覺他不像壞人,就是戴那麵具有點奇怪。”


    雲風道:“聽說是他年輕時在戰場上傷到了臉。我也沒想到他身邊竟有那麽多高手。”


    驚雪想了想道:“他們應該很快會到神農穀,這些事就都交給我們吧。


    “如今你的身體要緊,我看就去須彌山吧,在山上靜養著,有我孫慶餘師叔在,一定可以醫好你這內傷。”


    雲風道:“姑娘別安慰我,好不了了,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了。大仇還沒報得,哪敢靜養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可是,你連刀都提不起來了,還談何報仇?


    “就去吧,青竹也在,我寫封信,他們都會照顧你的。”


    雲風聽了,試著運了運功,果真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
    江岸忙阻止他道:“大哥不要逼自己,你的仇我替你報也一樣,陸慶和做了這麽多壞事,他跑不了的,聽雪兒的吧。”


    雲風看著他倆,心想:“我如今這樣,隻怕拖累他們。還是先答應他們吧。”


    於是點頭道:“好。我也一直想去須彌山看看,長這麽大,還沒去過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這樣,咱們先進城,我配些藥路上吃。你身邊也該有人才行,就讓羅一送你吧。”


    雲風道:“沒事,我一個人能行,就給我抓幾副藥就好。”


    江岸道:“這怎麽能行,身邊沒個人??”


    雲風打斷道:“噯,我知道自己身體,還不至於趕不了路。”


    江岸看著驚雪,驚雪心想“走一步是一步吧”。


    於是道:“那就先到羅一那養兩天,有些力氣了再動身。也是順路去看看羅一,正好你也指點指點他練練刀法。他也想見你。”


    雲風道:“也好。”


    歇了會,江岸方扶著雲風上車,一行三人近路拐去湘州城。


    驚雪開了方,配了藥,又寫了信交給雲風,又叮囑:“近來就練練靜心咒就好。”雲風答應著。


    驚雪二人還擔憂著神農那邊,也不多留。


    江岸也已購了馬匹,驚雪卸了車留給雲風,獨騎糖葫蘆。二人便辭了出來,快馬趕往神農穀去。


    雲風見二人都走了,卻突又想起林胤與陳是的事來,要讓羅一趕緊追上喊她們迴來,轉念想著又算了,自忖道:


    “也罷,上須彌了告訴花靈掌門也一樣。那時她派人去查實了再說吧。”


    如此想著,倒真心的想去一趟須彌山了。


    如今且說伊道尹聽弟子報說楊閣又帶了人進神農穀來,不知所為何事,隻得匆忙接出,領入大廳吃茶。


    楊閣隻道“借一步說話”,伊道尹知便也示意弟子們下去。


    楊閣且說道:“獨孤兄留下無妨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點頭允了,獨孤便留下,餘者皆退下。


    伊道尹又引楊閣至後廳,方問:“不知楊首領有何見教?可是小侯爺有了下落?”


    楊閣道:“不敢。我迴來自然是為了小侯爺失蹤一案。


    “不日海平侯便到,如今不知小侯爺死活,兇手也還不知是誰,侯爺動怒是一定的,你我恐難推諉過去,到時隻怕神農難保啊。”


    獨孤聽了,激動言道:


    “這與我們有什麽幹係?再怎麽樣也牽扯不到我們身上,也不是我們下帖請了人來的。不是說了是神秘人擄的嘛?”


    伊道尹靜觀其言,聽楊閣道:“話雖如此,可是小侯爺不是尋常人。


    “就是單單說:在哪兒失蹤的,便問哪兒的罪。也是常理,沒有我們狡辯的份。


    “如今玄真他們甩手幹淨,已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,這正是他們明白事。


    “但咱也不能坐以待斃。況且神秘人是誰?為何救江岸?怎麽解釋?


    “江岸可是你神農穀的人,方洛前輩的關門弟子。這裏要有神秘人的罪行,那神農穀不也牽扯其中?


    “這海平侯又是個極喜怒不形於色的主,我雖不是他的人,但動起怒來,聖上也不好護我。


    “要是小侯爺真出個好歹,人一揮手,你我隻得陪葬了。


    “雖說你神農穀武功了得,但終究怎麽對抗千軍萬馬?除非現在就叫弟子散了,叫他們各自逃命去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撚須抬眼道:“楊首領不妨表明心跡。”


    楊閣笑道:“如今我已查得了小侯爺並非那神秘人擄走的,乃昆侖山人所為,你們看。”說著取出驚雪留的信遞上。


    伊道尹看了又遞給獨孤,獨孤也看了,忙問:“哪來的?”


    楊閣道:“我也不知道,但我認為把兇手推給昆侖山人,要比推給神秘人更妥當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笑道:“我猜這信正是那神秘人留的吧?不瞞你說,我早收到消息了。正是那神秘人讓白青帶迴來的。”


    楊閣驚訝道:“哦?其實我也有疑到是他留的這信。伊穀主怎麽想?”


    伊道尹道:“也不知這人到底什麽目的,為何要推給昆侖山人,昆侖山人又是誰?一概不知。”


    楊閣笑道:“管他是誰?厲害的角色交給厲害的人去對付。我們惹得起誰?隻要海平侯把矛頭移開不對著你我便可。”


    獨孤問:“海平侯為何要信是昆侖山人擄的小侯爺?總有個目的吧?也該有個線索證據才好啊!可有?”


    楊閣笑了笑道:“獨孤兄是明白人,這倒問到了關鍵。


    “昆侖山人攪動江湖是非,伊穀主心裏應該明鏡似的吧?如今他又想攪動朝堂,那麽擄走小侯爺便是最好的一步棋。可以讓朝堂與江湖矛頭相對,這便是漁翁得利之謀。


    “你們細想可是這道理?依我看,沒準他在朝堂之上都有暗棋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,伊道尹心頭已是七上八下的,隻言道:“這些不過是你推測,無證不立。”


    楊閣道:“至少合乎情理,難道說是神秘人擄走的就有實證?何況線索指向誰,謀個一兩條出來也就可以了,並不需要什麽實證。


    “伊穀主,這可是關乎神農存亡,你要早做決斷啊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心想:“如今之局,神秘人倒不像要與我神農為敵,不然也不會救江岸。


    “隻是昆侖山人若知曉我們有意把矛頭引向他,以如今神農之力恐難對付。


    “且也不知這楊閣是懷何心。他終究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。


    “日後他若擺神農一道,跟海平侯說是我們為逃避災禍,有意引海平侯和昆侖山人相鬥,我神農更是滅頂之災。


    “如今玄真他們為了《須彌山經》已迷了心,更不可能顧及我們安危了。”


    想著,歎道:“幹係重大,容我想想。”


    獨孤一旁也思索了半日,便道:“師父,我覺得可行的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喝住:“你懂什麽,下去看看酒菜準備妥當了沒有。”


    獨孤也隻好愁眉辭退出去。


    這裏伊道尹道:“到底想問一問,為何楊首領要這般替我神農著想謀劃?”


    楊閣微笑道:“一,自然是為了自保,怎麽說我也是和小侯爺一起來的,如今他不知所蹤,我豈能沒幹係?


    “二是楊某不想這麽個濟世醫民之所遭了滅頂之災。於國於民是大損失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聽了,笑道:“多謝楊首領抬舉,其實依我之見,海平侯未必會遷怒於我神農穀。


    “畢竟小侯爺是奉侯爺之命來吊唁我師叔的,最不希望小侯爺出事的便是我神農穀,隻要我如實說出我們的難處,海平侯總不至於滅了我神農。


    “大不了,我今後聽侯爺調遣,我神農多少有些好名聲的,想必侯爺不會不樂意。


    “或是侯爺要命,我就抵了也使得。保下神農,我想還是可以的。”


    楊閣聽此一言,心中難免一慌,一怕水月說他收了玉不辦事;


    二怕伊道尹為保神農,果真撂出些什麽實話。叫海平侯知道自己在蕭擎失蹤後的一些行為舉止,不過是為應付蕭弘而已,那時必死無疑。


    因此忙道:“伊穀主若如此想,則危矣。”


    伊道尹不解道:“哦?此話怎講?”


    楊閣道:“講道理是弱者的事,不講道理是強者的事。難道伊穀主沒聽過海平侯的事?


    “那可不是假事,一隻貓丟了,尚且不知多少人丟了命,如今可是小侯爺平白無故丟了。豈是能講道理講得通的?


    “連北邙軍都出動了,這是來講道理的陣勢?


    “你信不信,這海平侯到神農穀的第一件事,便是殺人。”


    正說著,獨孤敲門進來說酒菜已準備妥當。


    伊道尹便道:“多謝楊首領又迴來一趟,咱們先吃飯,容伊某想想,畢竟不是小事。請!”


    楊閣也隻好起身隨了他入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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