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霜見人從後堂進來,忙來攙花靈。


    武蘅等師兄妹們隨後進入殿中,個個笑欣欣地看著青竹。


    青竹早聞見他們身上的酒香,又見他們這情態,心下已明了,不覺神魂早飛到山頂上,哪還有心思站在這?


    蕭楚雲過來拉著青竹笑問:“小師妹昨夜住在師姐那睡的可好?”


    她哪聽見人問什麽?隻咧嘴對人笑了笑。


    眾人給花靈行禮,她便也愣愣的跟著行禮。


    上麵花靈問道:“安兒,北山下麵的事可有眉目?”


    蘇翠安迴道:“果如小師妹所料,成了,五更時換班弟子迴報,他們已起火訊,就等咱們派人下去見麵了。”


    花靈聽了,點點頭道:“嗯,武蘅、安兒、遠秋、惜悟、黃粱你們幾人晚上就下去見見吧,這事還不算完全成功,還要小心應對。注意安全。”


    五人領命著,花靈接著道:“盡快把下山去行走江湖的人擬定出來,都叫來我見見。”武蘅領命著。


    天酬等弟子皆出來說願意下山去曆練曆練。


    花靈隻道:“很好,隻是這事非同小可,搞不好是要流血丟命的。


    “你們也不能都下山去,可以先報名,這事你們師父們議定該誰下山就誰下山,不必爭。”


    天酬等領命。青竹也跟著道了聲“是”,眾人都覺好笑。


    花靈問:“你怎麽沒精打采的,昨天沒睡好?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沒有,頭有點暈,師父,我就先迴去了。”


    花靈道:“既這樣雪兒就先陪她迴屋好生歇著吧。”


    兩人正要走,武蘅忙叫住,笑道:“小師妹稍等。師叔,下山的事小師妹謀劃的,不如先聽聽小師妹怎麽說。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既然人家已經答應了合作,派人下山就是。


    “該買糧的買糧,該行走江湖的行走江湖,這些我也幫不上忙。”


    武蘅笑道:“買糧的事我們輕車熟路,行走江湖的弟子小師妹有什麽要叮囑的?他們下山後該做些什麽好?”


    青竹甩手道:“等選好弟子再說吧。”


    說著轉身走了幾步又站住迴身,愁眉苦臉的道:


    “哎呀,算了,下山後要做一件大事就是破謠。”


    武蘅等人問:“怎麽破?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關於須彌山的壞名聲,我們都是從茶館、酒肆、客棧等地方聽來的。


    “這些謠言都是世人下酒下飯的新聞,他們隻管傳播,不分真假。


    “弟子下山時一律不許帶有關於須彌山印記的東西,包括這身衣服也得換掉,隻帶銀錢。


    “下了山就隱去須彌山弟子的身份做個尋常江湖人,就像咱們從沒弟子下山去一樣。


    “下山後分成小組散到各個州府去,有家的弟子也不許迴。


    “接下來主要做一件事,傳一個大新聞,就說:聽聞玄真他們被人當槍使了。


    “其實背後有一個大魔鬼在操縱他們——這個魔鬼你們要起一個神秘一點的別號——之前須彌山的各種殺人放火的事都是這魔鬼借須彌山之名幹的。


    “等消息大噪天下後,各方人極可能會派人查訪散播消息的源頭,所以到酒肆茶館的時候記得喬裝一下自己,別讓人給查出來了,那就是丟命的事了。


    “接下來的事就不要管了,好好行走江湖,收集見聞,有什麽要緊的事就匯報到天府城的秘密辦事點。


    “天府城一定要設幾個秘密的辦事點,做做生意,隱於市中,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。


    “具體細節師兄們好好給下山的弟子講清楚,必要時,下山前要訓練訓練,就這樣了,我頭暈。”


    石虎不解道:“為何要起個別號?”


    青竹走到石虎跟前,道:“如果我說背後有個魔鬼在拿玄真他們當棋子,是沒有幾人會信的,別人隻會覺得好笑。


    “如果我說背後有個來自天府州、長得油頭粉麵叫石虎的大壞蛋在操縱這一切,他們就會對這個叫石虎的感興趣。


    “感興趣就會想知道這個石虎是何許人也,想知道是誰就會去查去問。這樣就會一傳十,十傳百,百傳天下。


    “石師兄,你想不想聞名天下?要不我幫你?”


    石虎搖手笑道:“算了算了,石師兄沒有這麽大福分。”


    眾人想了想道:“確實有點道理,小師妹,那你順便給起個別號唄。”


    青竹賭氣道:“過分!你們怎麽能讓小孩幹這種事?自己想去。”


    花靈笑道:“行了行了,先下去休息吧。”


    青竹轉身就跑出殿外,驚雪也跟著。


    殿上花靈等人商定了選人的原則及下山辦事的各項細節,又定了由蘇翠安與陳惜悟為下山弟子做訓練。


    另聽了章竹匯報裝機括等事,再囑咐眾弟子些注意保密等話,這裏不加細述。


    隻說驚雪追著青竹出去,喊她不住,跟著她一路跑到山頂上。


    二人見埋酒地一片生土,見六個半截的壇印排成一排,青竹登時氣得腳不著地。


    頓足道:“過分!過分!實在過分!”


    驚雪忙拉著寬慰道:“瞧你說的什麽話,若按份量論,師尊已經更疼你了,這是人家師父埋的酒,挖出來吃了不是理所應當的嘛。”


    青竹揪心道:“那也不能全挖了啊。”說著便抱著雪兒哭起來。


    雪兒摟著她,笑道:“好了好了,你不是還有一壇多嘛,夠了。”


    青竹登時驚訝起來,道:“不行,我得下去看看,保不齊那壇也沒了,他們今天看我的眼神就不對,個個藏著壞心眼。”


    驚雪忙拉著道:“不會的啦,相信我。走,坐一會兒再下去,別慪著氣下去不好。”


    說著,拉著青竹到亭子裏。


    青竹鼻子一努動,道:“你聞聞,這兒都是酒味,你看,太過分,還吃糕點。”


    驚雪見地上撒落了些糕點屑,笑道:“你還管人家吃什麽啊。”說著拉她坐下看景。


    青竹唉聲歎氣道:“也不是我小氣,即便他們不挖,我也會挖給他們。


    “隻是,要是不知道這酒是須彌歸就算了,明明知道還這樣不珍惜。


    “一個大早上,一個時辰估計也不到吧,四壇,四壇就這樣沒了。唉,鬧心,還幫他們幹活呢。”


    驚雪笑道:“瞧你越說越離譜,什麽叫幫他們幹活?咱也是為了自己。


    “別氣了,能得到什麽,能得多少,都是緣分,能讓這些酒重見天日已經是大福分了,隻吃一杯也過癮了不是?”


    青竹頭靠著雪兒肩膀,道:“唉,就是鬧心。”


    驚雪笑道:“要不你在這訓一訓他們?”


    青竹真訓起來道:“你說,這群人都這把年歲了還這麽讓人不省心,加一起,少也有五百歲了吧?”


    驚雪應道:“可不是?”


    青竹接著道:“更何況這大清早吃什麽酒呢?對身體多不好?你什麽時候見我一早起來就吃酒過?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確實沒有。”


    青竹又歎道:“唉,大師伯啊,你這些師侄太不像話了,太暴殄天物了,這也不知花了你多少心血釀成的,一個時辰不到全幹光了。


    “還有你那個小師妹,也是不懂事的很啊,專坑徒弟,就是個千年狐狸。


    “算了,也不訓了,都上歲數的人了,說多了傷自尊,就這樣吧。大師伯要有空給我托托夢,教我學著釀一釀這酒吧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訓完了?訓完了這事就翻篇了,不能悶壞了自個兒,也不能和大家說了莽撞的話。


    “畢竟不是誰都懂這酒的,咱隻好好珍惜剩下的那一壇半也是很幸福的了。”青竹點點頭。


    驚雪道:“下午要不要去看書?藏書樓應該有你喜歡的古棋譜、地圖什麽的,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把師尊拿下。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師父棋力確實了得,等我好好研究研究再挑戰挑戰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我相信你一定可以。另外我想和你說個事,我想跟著購糧的弟子下山去一趟,到外公家報個平安。


    “免得他從玄真處得到咱倆遇害的消息後,生出別的變故來。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確實,若書生定了親,隻怕會派人來送信,得到咱倆遇害的消息很容易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不用,隻是去見一見外公,也不打算聲張,左不過幾天就迴來了。咱們一起下山師尊是絕對不同意的。”


    青竹歎道:“也是,要不你下山後就偷偷迴家看看吧,我在這安全,就是悶了點。”


    驚雪笑道:“我下去就迴來,隻讓外公悄悄使人往家裏送個信報平安就好。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也好,事雖不大,也要注意安全,要是碰到壞蛋就揍他,別管那麽多。”


    驚雪笑道:“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兩人靠著看景,半晌青竹道:“以後咱們會不會分開好久好久啊?前幾天分開了一天,接著又要分開好幾天了。”


    驚雪拍拍她的臉,笑道:“不會的,等事情平靜了,咱就迴家去,幫章墨哥和大海哥賣酒。


    “咱也學學釀酒,到時再開一間醫館,好多有意思的事等著咱們呢。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還要學抓魚、遊泳、劃船。到時請書生、蒙大哥他們來玩。對了對了,還要逗章墨哥他們小孩玩。”


    驚雪笑道:“沒錯,我還要教雲兒練風鳴槍,想想都開心。”


    姐倆坐了會,雪兒道:“咱們下去吧,沒準師尊再找咱們了。”


    青竹摟著驚雪手臂道:“不下,再坐一會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好,再坐一會。——從這看去景致真好。”


    青竹指著遠方道:“那是天府城吧?才巴掌大小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你看底下是不是像個大棋盤?這些村落城鎮都是棋子一樣。”


    青竹道:“可不是?聽說天上的仙人就是拿大地做棋盤,眾生一切都是棋子。”


    驚雪道:“那改天你也和他們較量較量,叫他們也看看你的厲害。”


    青竹笑道:“那得等我當了神仙才行。”


    驚雪笑道:“那就沒意思了,我把他們拽下來陪你下豈不好?”


    兩姐妹說笑了一會便下山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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