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亦北迴病房,在走到門口的時候,他頓住腳步。


    目光落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,黎淵頹廢坐在那裏,難得一見的狼狽,垂著頭,看不出什麽表情。


    “爸。”顧亦北叫了他一聲。


    聽到聲音,黎淵身子動了動。抬頭,滿臉憔悴的看著顧亦北。


    那雙眼睛也不似平常犀利,黯淡無光。


    他張了張自己幹涸的唇,欲言又止了好久,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。


    “您的手怎麽樣了?”顧亦北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。


    當時情況危急,季知南被黎淵那一推直接失了魂,跌坐在地上,後麵就是火場,隨時隨地都能把她吞進火苗中。


    而黎淵為了護住季知南,他的手臂被火苗灼傷。


    黎淵麻木搖了搖頭,他這條爛命能有什麽事?


    “……南南沒事吧。”良久,黎淵沙啞問出來。


    顧亦北:“沒事,隻是磕了條小口子,過幾天就好了。”


    頓了頓,他盯著黎明,神色中帶著認真:“您怎麽不進去看看她?”


    顧亦北打賭黎淵還沒進病房,不然也不會問自己這種問題。


    聞言,黎淵身體顫了顫,眼底的掙紮肉眼可見的清晰。


    他自己的雙手,瞳孔微皺,那種壓抑住的痛苦,即便旁邊的顧亦北也被這種氛圍影響。


    他推了南南,他推了他的女兒……


    黎淵酒醒後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人都差點瘋了。


    他竟然推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,他簡直不是人!


    顧亦北定定盯著他:“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,逃避現實隻能讓自己過得更煎熬難受。”


    頓了頓,他接著開口:“您不是故意的。”
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我怕她不要我了。”無法想象這句話是黎淵顫抖著嘴唇說出來的,雙眸充斥著紅血絲,痛苦夾雜著恐懼。


    他從來沒有這麽怕過,可現在,他真的好害怕。


    南南不要他這個爸爸了怎麽辦,就像……她一樣。


    顧亦北一怔,下一秒果斷搖頭,立即道:“她是您的女兒,不管什麽時候,她都是您的女兒。”


    “這個時候,您更應該和我們一樣在旁邊守著她,做錯了那就道歉,南南會原諒,因為您是她的爸爸。”她心裏非常在乎的爸爸。


    “道歉……”黎淵喃喃著這兩個字,像迷茫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前進的方向與動力。


    他抬頭,迫切盯著顧亦北:“她會原諒我嗎?”


    “會的。”


    …………


    黎淵和顧亦北進去的時候季知南還沒醒,艾迪就在旁邊守著,看著自己安靜睡著的妹妹,眼底的溫柔化開。


    聽到門口傳來聲音,他抬頭,見顧亦北和黎淵進來了,艾迪立刻站起來,無聲說了句叔叔。


    而黎淵生怕他的動作會吵醒自己女兒,連忙招手讓他坐下。


    他坐在病床另一邊,輕輕將她光滑稚嫩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裏。


    感覺著因輸液而指腹冰涼的手,黎淵心疼的很。


    艾迪和顧亦北就在一旁看著。


    坐了一會兒,黎淵想給女兒擦擦手,於是起身進了洗手間,艾迪隨後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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