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”


    太子拍拍他的肩,又多了幾分勝券在握。


    “徐卿,再過不久你就要成親了,好好幹!等你的孩子出生,孤一定送你一份大禮!”


    徐淙也笑了起來,“微臣能娶得高門女都多虧了殿下,這些都是為了迴報殿下的知遇之恩。”


    二人商量了幾句細節,徐淙便告辭離去。


    太子獨自在屋裏喝了一盞茶,隨行小廝來問他是否迴宮,他卻擺了擺手。


    接著太子起身穿上大氅,出門往明石別院的角落走去,推開了一個幽靜院落的門。


    這間院子很小,挨著圍牆,隻有兩間廂房並耳房,院子當中的積雪被掃盡了,但枝頭白雪皚皚,配著紅的楓、綠的葉,倒也好看。


    一個身穿白披風的女子站在院中,正看著圍牆外的天空發愣,聽見有人推門進院子,她迴頭望來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赫然正是春杏遲的當家小花旦!


    小花旦瞧見是太子杜陽,臉上立刻湧起激動又依賴的笑容,少女嬌俏可人,純真淒惶,柔弱得像一朵被風摧折的菟絲花。


    她旋身飛奔進太子懷裏,“殿下您可來了,瑤兒,瑤兒好害怕!”


    “別怕別怕,有孤在,怕什麽。”


    太子滿意地抱住瑤兒,揮了揮手,屋簷下那個低眉垂眼的丫鬟和身後的人一並退下,院子當中隻餘他與瑤兒兩人。


    “殿下,瑤兒昨晚又夢見那些兵了,他們衝進院子就把所有人都扣押起來,連一句話都不問。”


    “為什麽要抓我們?戲子是下九流的行當,到哪兒都被人瞧不起,我們辛辛苦苦就為了討口飯吃啊。”


    “不分青紅皂白,連班主都被抓去了,殿下,瑤兒是不是也會被他們抓走?”


    小花旦把臉埋在太子懷中,抓著太子的披風哭得全身顫抖,露出一截皙白修長的脖頸,與披風辨不出顏色。


    太子拍著她的背安撫道:“京中出了些事,一時抓他們進去問問,沒事過幾天就放出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孤既然把你留在這兒,自然就不會讓你被抓走,你隻管安心住下。”


    瑤兒抽泣著,後怕不已,“就算隻是關幾天,那牢獄裏豈是女子能待的地方?何況是瑤兒這種弱女子……”


    杜陽憐惜之情大起。


    “你還挺機靈,知道躲起來等孤派人去找。”


    “瑤兒命好,剛好不在園子裏,也多虧殿下還記得瑤兒。”


    小花旦紅著臉,無比依戀地道:“瑤兒能得殿下照顧,就像在做夢一樣,要不然……恐怕現下已經沒命了。”


    “殿下,聽班主說這兩天到處抓人都是跟什麽王爺有關,他們真的會再放出來嗎?”


    太子微閉著眼,吸了一口香氣,輕聲道:“當然,不是什麽重要王爺,隻不過主子昏迷不醒,下人就急瘋了,抓刺客竟然抓到戲班去了,真可笑。”


    “啊!真的是王爺貴人啊!”


    瑤兒又發起抖來,“殿下,皇上會不會一氣之下把戲班的人都殺了,該不會把全大晏的戲子都要抓起來吧?!”


    太子聽著這孩子氣般的傻話,終於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還全大晏呢,連這京城就已經顧不過來了,還能抓到哪兒去?”


    “別怕,指不定是哪個大臣做了這種蠢事,京裏鬧騰幾日,過幾日就平息了。”


    “真的?殿下可別騙瑤兒。”


    “當然,這可是金口玉言,當今聖上說的。”


    瑤兒愣了愣,抬起一張桃花麵來,雙眸含情,嬌怯怯地說:“瑤兒隻相信殿下,殿下說什麽就是什麽。”


    “別的人,不管是誰,瑤兒都不信。”


    太子一陣熱血上湧,摟著瑤兒就往屋裏走去,一邊走還一邊挑著她的下巴笑著說:“你身上好香啊,抹了什麽粉,怎麽這麽勾人。”


    瑤兒垂眼羞澀道:“殿下笑話人家,都是殿下賞的東西,瑤兒見都沒見過這樣精致的香粉。”


    “嗯,是宮裏的粉,怎麽到你身上就不一樣了呢,可見是混了你的體香。”


    “殿下好壞……”


    房門關上,瑤兒的呢喃聲輕柔婉轉,時輕時重。


    *


    誠王府外的京城快翻了天。


    京兆尹、京畿衛連同誠王府和皇帝的暗衛,都在搜捕刺客。


    這些人會武,擅箭,人數雖然不多,但在普通百姓和宅子中太紮眼,必定會被很多人留意。


    可如果在戲班中就合情合理了,甚至連手上的老繭和每日操練都說得過去,是最好的隱藏方法。


    京畿衛的人每日抓了戲班的人就送到京郊大營,交給離山和手下去審問,再由離山統計出嫌疑重的人,報告給逸王和杜唯瑉。


    但誠王府內,雖然沈吉帆和下人們來來去去,卻呈現出一種難得的、風暴中心的平靜。


    薑珆遵醫囑足不出戶地養病,每日吃了就睡,醒了就看看書賞賞花,一派悠閑自在,半點煩心事都沒有。


    杜唯瑉自然也出不了門,可隔著一堵牆,他卻偏生不老實。


    沈吉帆不許他久坐寫字,他就半趴在床頭做別的。


    要麽折個小馬駒,要麽畫隻小兔子,有時候沈吉帆說他幾句,他賭氣跟沈吉帆作對,還會畫一幅薑珆的小像。


    這些東西,再加上拳頭大的夜明珠、人眼大的東珠、紅如血的寶石等等等等,按時按點地往隔壁院子送。


    就跟那盞蜂蜜水一樣。


    薑珆不是每次都迴,有時略寫幾個字,有時傳一句叮囑一句問候,總讓他多休息,少用神,好好養身子。


    可杜唯瑉滿口答應,下一個東西又送來了。


    這麽來來迴迴的,沈吉帆白眼翻得抽筋了不說,隻辛苦了小太監,腿都跑細了兩寸。


    好在薑珆的病情輕,不過五六日就好了大半,沈吉帆診了脈,終於允許她偶爾出門片刻了。


    就從這邊院子,走到隔壁院子的這點時間。


    “再不讓你過去,王爺不僅質疑老夫的醫術,臉子都要甩到老夫身上來了!”


    沈吉帆氣哼哼的。


    薑珆抿嘴笑道:“王爺中了毒,得沈禦醫醫治兩天就醒了,怎麽會質疑沈禦醫的醫術呢?也就是跟您親近,才對您這麽直接。”


    沈吉帆抖抖胡子,“老夫也不要他親近不親近,他見了你老實些,這傷就好得快些,老夫也能早歇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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