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些人分明是對兒臣不滿,見兒臣看重徐淙,就拿徐淙出氣,也是給兒臣一個警示。”


    “兒臣自問這幾個月得罪的人的確很多,但這些無一不是有罪之人,他們犯了錯不但不思悔改,反而敢這樣挑釁,簡直罪不可恕!”


    “兒臣請旨!將獄中那些人嚴加拷問,一定要問出敢做出此等行徑的主使之人!”


    “請父皇給徐淙授官,以示朝廷的立場!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太子臉色鐵青,慷慨激昂地說了一長串,還不停地朝在場的某些皇子和某些大臣投去淩厲的眼神。


    分明是氣急敗壞,失了穩重。


    皇帝微微蹙著眉。


    徐淙不過一介白衣,就算得太子賞識也是不入流的小角色,現在他被人打了一頓,又不是死了,太子竟然在早朝上為他大做文章?


    此舉實在是不妥,有失分寸。


    其他朝臣也紛紛搖頭,看來不讚成太子此舉。


    不過還沒等皇帝說話,四皇子杜陵先開口了。


    “太子哥哥,徐淙既是你的親信,平日裏交遊廣闊,為人也高調,說不定是與人起了齟齬,別人才打他的,太子哥哥怎麽就能確定打他的人不是為了私人恩怨呢?”


    此言一出,立刻就有大臣附和道:“四皇子所言甚是。”


    “是啊,這也很有可能啊。”


    “臣附議。”


    “臣附議。”


    就連薑文瑞也點頭稱許。


    太子萬沒想到,滿朝文武中,第一個跳出來駁他的,竟然是一向以老好人著稱的杜陵?


    “四弟你這是什麽意思,你是說孤小題大做?”太子聲音抬高了些。


    杜陵仍舊溫和地笑笑,“臣弟怎敢有此想法?臣弟隻是覺得,太子哥哥心疼徐淙,讓京兆尹抓緊拿人就是,等拿住了打徐淙的兇手再問不遲。”


    “現在誰打了徐淙一點頭緒都沒有,卻為了他這麽一個小人物把監牢裏的犯人全都嚴刑拷打一遍,是有些大動幹戈了。”


    “而且太子哥哥拷打他們不費什麽事,但必定絕大部分都是被冤打的,豈不是壞了太子哥哥的名聲?”


    “臣弟為太子哥哥考慮,不妨還是等一等京兆尹的消息。”


    杜陵輕聲細語,不急不躁。


    一句句都說得在理,一條條都為了太子在考慮。


    既未反駁太子的要求,又免了一場禍事。


    這下附和的大臣更多,薑文瑞也出聲道:“臣讚同四皇子的法子!”


    “徐淙此人本不值得拿到早朝上來說,更不值得為他做這些事。”


    太子黨的大臣立刻反唇相譏,朝堂上吵做一團。


    太子大怒,“為何不值得!徐淙雖未入仕,但已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,比許多朝臣都強!”


    “孤抓到的每一個貪官,充入國庫的每一筆錢,背後都有徐淙的功勞,他哪裏不值得?!”


    “父皇!”


    太子向皇帝深施一禮,“天下能人賢士的心不可寒,徐淙本已考了第四名,現在又無辜受傷,請父皇下旨為徐淙封官,以示朝廷嘉獎。”


    說來說去,還是落在這官職上。


    皇帝平聲問:“你想為徐淙求何官?”


    太子想都不想,脫口而出:“正六品刑部主事,分管京城內外的案件審查。”


    嗬!


    口氣不小,一上來就要六品官,還要直接上手管京城的案件審查?


    現在京城最多的就是太子奉命查貪官收繳罰銀的案子,原本太子拿人之前還要先讓刑部檢驗證據,走完流程稟明皇帝才能去拿人。


    現在他要把徐淙塞進刑部,豈不是說,以後他自己檢查自己,他想拿誰就拿誰?


    皇帝當即沉了臉。


    “不可!六品太高,而且徐淙並不擅查案,入刑部也根本不適合。”


    “他還在養傷,一切都得等他傷好再說。他的進士身份誰也奪不走,朕到時自會給他個位置。”


    太子不料皇帝將他的要求駁了個徹底,當即不服道:“六品高,那薑琢一個同進士出身的人怎麽能直接封六品官?父皇前日下的旨,今日就忘了嗎?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這話簡直枉顧君臣,不分尊卑,即便是皇帝偏愛的嫡長子,在早朝上說這話也未免逾界了。


    眾臣一片沉默,連太子的外祖父馮鈺申都連連給太子使眼色,讓他趕緊請罪認錯。


    可惜太子假裝看不見。


    “啪!”


    皇帝重重拍了下桌子,緩緩站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朕親手寫的聖旨,當然不會忘。”


    “薑琢封六品的確是破格,但薑琢所立功勞,徐淙怎可比?”


    “金河一行,薑琢所獻的計策使金河下遊所有百姓免受今年的洪災,惠及的百姓不止千萬人,保收秋糧不止千萬斤,可說是以一人之力,平定水龍。”


    皇帝步下高台,在這些股肱之臣中間穿梭,聲音既深且沉。


    “往小了說,薑琢隻花了一萬兩白銀便取得如此效果,實屬功臣;往大了說,今夏少了這麽多人受災,糧食得收,百姓得存,為大晏省了多少銀兩,挽救多少性命?”


    “各位愛卿可曾想過!”


    “國庫空虛,民不聊生,內有憂患,外頭難道就沒了強敵嗎?東綏已在蠢蠢欲動!”


    “若是今夏洪水再發,四周強敵借此機會再犯邊境,你們誰敢說大晏的根基不會動搖?!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眾人一陣沉默,垂首不語。


    “喬方當年治理沅河花了七年,沅河至今已二十餘年未曾發過大水,治水功在當代,利在千秋!薑琢此人,絕對配得上六品官!”


    皇帝的腳步最後停在太子杜陽的身邊。


    他語重心長道:“皇兒,你既身為太子,就當以國事、以大局為重,任何時候,都不應感情用事。”


    “朕的話,你明白嗎?”


    太子麵無表情,兩手攏在袖中已經緊握成拳,卻隻能將一腔憤怒都憋在胸膛裏,垂頭盯著地上。


    說什麽薑琢比徐淙功高,一個同進士怎麽能與今科第四名相比?!


    父皇分明是偏袒小四!


    “是。”太子最後低聲應道。


    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,揮了揮袖子。


    郭岩唱道:“散朝!”


    早朝這場鬧劇,終歸是不歡而散了。


    眾臣恭送皇帝離去,太子幾步走到杜陵身邊,陰惻惻笑道:“四弟好手段啊,孤以前怎麽沒看出來,你竟然是如此心機深沉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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