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山道:“四皇子去找了許大小姐,後來三個人吵了一架,四皇子就出宮了。”


    “三個人?”


    杜唯瑉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,驀然明白了什麽。


    “那現在呢,四皇子去哪兒了?”


    離山的語氣透著古怪:“誠王府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杜唯瑉停住腳,半晌,無奈地歎了一聲。


    “皇叔不好當啊。”


    誠王府內。


    杜陵斜靠在杜唯瑉臥房的羅漢床上,雙目無神地盯著精雕細琢的房梁,一口一口往嘴裏灌酒。


    身上的淺藍色如意雲紋錦袍已經揉得蓬亂,腳邊翻著幾個圓滾滾的酒壺,他打了個酒嗝,手一翻,又一個酒壺落了下來。


    叮叮當當砸出一串脆響,猶如宴席上的樂曲。


    “為什麽,我有什麽不好,她為什麽要選他?”


    “明明她之前說我很有君子之風,對我笑得那麽好看……”


    “雲榮說她很喜歡我送她的小蒼蘭,說她很仰慕我的呀,不然她為什麽總去國子監找我……”


    “這都是為什麽!”


    杜陵痛苦地抱住了頭,把自己蜷縮成一團,發出低啞的怒吼聲。


    杜唯瑉一掌推開門,先被屋子裏的酒氣熏得倒退了一步。


    他迴頭不滿地道:“本王藏的那點好酒全都被你們拿出來了,看不出來四皇子這是借酒消愁嗎?糟蹋了本王的東西!”


    說著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屋,一把拎起杜陵。


    “小四,小四!這屋子裏都待不得人了,跟本王出去!”


    杜陵沒骨頭似的往後倒,胡亂揮著手道:“別管我,別管我!讓我喝,我還要喝!”


    杜唯瑉抓著他的脖領子拖出房門,健步如飛,哪裏還有在宮中時的醉酒模樣。


    他把杜陵扔到遊廊長椅上,冷風一吹,杜陵的俊臉皺成了苦瓜,翻身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。


    正好吐在了遊廊下的花叢裏。


    跟來的太監苦著臉,“王爺有所不知,殿下一進府小的們就看出他心情不好了,可殿下鳳子龍孫,普通酒喝多了傷身,小的們擔待不起啊,這才把王爺的好酒拿了出來。”


    “殿下非要把自己關在裏麵喝酒,還不許小的們服侍,小的們沒辦法啊。”


    杜唯瑉踹了他一腳,“油嘴滑舌,快去給殿下煮醒酒湯,再叫人來給殿下漱口梳洗,這一身味兒……”


    誠王爺頗為嫌棄地扇了扇風。


    一通捯飭,杜陵雖然還醉著,但總算分辨出眼前坐在圈椅上怡然自得的人,是他的七皇叔誠王。


    他軟著身子也坐下來,笑著說:“七皇叔,侄兒今天終於跟許家大小姐說上話了,你猜怎麽著?哈哈哈……她竟然有了意中人!她跟徐淙手牽手!”


    “她說,她高攀不上我,隻想嫁給徐淙,還說她弟弟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……她的意思就是,從來沒喜歡過我唄。”


    “皇叔你說這是為什麽,我,我哪兒比不上那個徐淙?!”


    說著說著,杜陵嘴一癟,差點就要哭出來了。


    杜唯瑉搖著玉骨扇,一看杜陵這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,拿起一旁的茶水便潑了過去。


    “啪!”


    茶葉和茶湯糊了杜陵一臉,剛擦幹淨的衣服又髒了。


    杜陵臉色一僵,“……七皇叔,你潑我茶?”


    “是啊,醒了嗎?”


    “我,我哪兒都說不得,就想跟你訴訴苦,你竟然潑我?”


    “訴苦就訴苦,你哭什麽哭!你是堂堂七尺男子漢,大晏朝的四皇子!為了個見過幾麵的女子哭,像什麽樣子!”


    杜陵噎了一下,剛才的委屈頓時消散了一半。


    “我傷心啊,我第一次見她就喜歡上她了,以為她是冰清玉潔的九天仙女,生怕做錯了什麽褻瀆了她,誰知她竟然那麽討厭我。”


    杜唯瑉道:“怎麽,你喜歡人家,人家就一定要喜歡你麽?人家不喜歡你,你就要淚流滿麵借酒澆愁?”


    “…那倒不是,可,為什麽啊!我難道不好嗎?連徐淙都比不上?”


    杜唯瑉瞥他一眼,“許雲葵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麽,她喜歡的是徐淙的才華,你有嗎?”


    剛才迴來的馬車上,離山已經把聽到的對話完整複述了一遍。


    杜陵抿了抿唇,“我沒有。”


    “那不就結了,你再怎麽好,沒有驚世之才,都入不了許家姑娘的眼。”


    杜唯瑉收起扇子,說出第一句認真的話:“小四,你跟許家姑娘,本就不合適,隻是你以前沒發現而已。”


    杜陵眼睛又有點泛紅,兩手也無意識地扭在一起,他不服氣地道:“也不一定吧,說不定我多對她好一點,時間久一點,她就會發現我也不錯呢?”


    “畢竟,我是皇子啊。”


    杜唯瑉恨鐵不成鋼,無奈搖頭,“小四,許家嫡女的家世配你,本就不夠,你還要硬貼上去?你身為皇子的尊嚴呢?”


    杜陵抓起一盞冷茶灌進肚子裏,說不出話。


    杜唯瑉喚了離山一聲,離山從櫃子上取下一個匣子,走過來將匣子裏的東西都擺在了桌子上。


    杜唯瑉用扇柄點了點,“你看看吧。”


    杜陵掃了一眼,濕漉漉的眼睛立刻就瞪圓了,“這,這是……”


    “那塊月下吟詩的玉玨,是許雲葵買了送了給徐淙的,這是她簽的字。”


    “趙國公府的春宴上,徐淙被人取笑的那一套行裝都是許雲葵買的,各家掌櫃都記了賬。”


    “她與徐淙經常見麵,每次都在城南的小酒樓,以免被人發現,這些是見麵的日子。”


    “而她認識徐淙,是在徐淙剛入京、還在臨台寺住的時候,她與徐淙一見鍾情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杜陵一張一張看過去,半晌,往後一靠,整個人都泄了力。


    紙上那一排排工整的漢字並無多少佐證,可他知道,他的七皇叔有辦法查到這些事,也不會對他撒謊。


    他隻是沒想到,他心目中純真的女孩兒,原來是這個樣子的。


    難怪她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愛答不理。


    難怪她會在趙國公府誇了他幾句,卻又那麽心不在焉。


    難怪她讓徐淙牽著她的手,卻不肯離他近一步,跟他多說一句話。


    他自以為的真心,在她眼裏,恐怕就是笑話,就是毒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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