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崇拜徐淙,就是因為他雖然出身普通,但不僅天賦高學問好,而且經常對其他出身普通的學子說要團結互助。


    可是現在,他的衣飾竟然比吳大將軍府的嫡公子還貴,那他,還算是寒門學子嗎?


    徐淙額上滲出了冷汗,剛才得意的笑容也勉強起來。


    他今日特意裝扮本就是為了讓那些世家公子瞧瞧,他也不比他們差。


    可是現在大家都注意到了他衣飾的貴重,事情卻往相反的方向發展了。


    他倔強道:“這些都是幾個朋友送我的,我能到國子監來讀書本就是有貴人舉薦,有人送我貴重的東西也不奇怪。”


    人群中忽然有人拍手大笑,“是是是,是有朋友送的,我瞧見了,不知道是誰家小姐,隔兩天就要派奴婢來,真是殷勤啊哈哈哈!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這話說完,眾人臉上的神情又變了。


    “出手這麽大方的小姐,看來家世不低,徐公子原來已經攀上高門了。”


    “徐公子才高八鬥,人也瀟灑,引女孩子喜歡不也正常麽?”
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徐公子憑自己本事得來的,有什麽不可以?哈哈哈…”


    說這些風涼話的,都是之前就跟徐淙不對付的公子哥們,他們大多數都隻是去國子監混個名頭,卻時常被徐淙明裏暗裏嘲諷,早就想找機會報複迴去,如今自然可著勁兒地笑話他。


    但更深層一點的原因是,雖說每個寒門學子都夢想著能因為才華而得到別人的賞識,但他們都希望這種支持存在於男人之間。


    富商給錢讓學子參加科舉,或者上位之人慧眼識英才,都是一種佳話。


    可要是女人送錢送衣服首飾,那又算什麽?


    隻有南風館的小倌兒才會坦然接受這些。


    奚落聲漸大,徐淙的一張臉漲得通紅,他大叫著“不是誰家小姐送的,不是!”


    卻無人理會他。


    其他同樣出身普通人家的學子也不再用以前那樣崇敬的目光看他,反而眼神中透著鄙夷,還有不易察覺的…羨慕。


    徐淙又想去找剛才說出小姐送東西的人是誰,可哪裏還找得到?


    耳邊隻有公子哥們的笑聲。


    吳康遠剛才的窘迫早已無人記得,現在出醜的人成了大才子徐淙。


    薑珆瞥了身旁的許雲葵一眼,她俏臉煞白,連豔麗的紅裙和金絲釵都失了光澤。


    恐怕許雲葵怎麽也沒想到,她用心送的禮物會讓徐淙遭遇這麽大的難堪吧?


    不過薑珆也沒想到,許雲葵竟然這麽糊塗,無媒無聘的就大把大把的給徐淙用錢。


    這幾千兩肯定已經掏空了許雲葵的私房。


    這時,周大夫人悄悄拉了拉薑珆,朝一個方向指了指,薑珆看過去,竟是四皇子杜陵也在圍觀。


    杜陵今天穿得很低調,一身雲母色交領長袍,隻有金線繡的鎖邊以及頭頂的玉鑲金冠點出了他華貴的身份,卻又不顯得氣勢太盛,正與原著中,對杜陵“虛懷若穀、藹然可親”的評價相符。


    隻不過杜陵低調,他身旁有個人卻花哨得不行。


    紫金發冠,檀色飛魚紋綢緞袍,藍寶石玉帶,一柄白皙的玉骨扇漫不經心地敲在祖母綠的扳指上,渾身上下都透著奢靡二字。


    正是之前見過的誠王,杜唯瑉。


    杜唯瑉的這抹檀色在一眾或青或藍或深色的男子中十分顯眼,薑珆看了兩眼卻覺得比上次那身荼白色襯他。


    畢竟隻有那麽濃烈而精致的容貌,才抬得起這身特殊的檀色。


    就是那玉骨扇和扳指都看著挺貴的,要是敲壞了多可惜啊。


    薑珆覺得自己大概是窮瘋了。


    眼見一點小爭吵難以收場,杜唯瑉問了杜陵一句什麽,杜陵點了點頭,便提步往前走去。


    杜唯瑉輕輕一笑,抬眼隨便一瞥,正好對上薑珆的目光。


    薑珆連忙轉過了頭。


    “各位同學,詩賽馬上要開始了,你們怎麽還圍在這裏,不做準備啊?”


    杜陵笑著從人群中走出來,眾人聽到他的聲音,紛紛行禮。


    “見過四皇子。”


    “四皇子來了,見過四皇子。”


    徐淙有些別扭地低頭拱手,吳康遠也行禮道:“四皇子說的是,是要準備詩了,剛才大家聊了幾句,差點耽誤了。”


    說著就要轉身離開。


    但有人卻諂笑著說:“吳公子急什麽啊,又不是你出了醜,四皇子可知咱們的大才子徐淙……”


    杜陵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。


    “你既知道徐公子有才,那世上愛才之人何其多,有幾個人願意幫他一把,也不算什麽稀奇。”


    那人的笑容僵住了。


    杜陵繼續道:“況且今日是趙國公辦的春宴,大家來這裏都是為了一展才華,若是為這種事吵起來,不僅耽誤了其他同學,也是對主人不敬,實在有失君子風範。”


    眾人這才收斂了臉上的嘲笑。


    一個管事打扮的人急急走了進來,聽到四皇子的話如久旱逢甘霖,折身下拜。


    “四皇子品性高潔,說得是,說得是,小人代主子謝過四皇子。”


    剛才這裏吵了起來,分管這裏的管事連忙叫人去請世子,額上急出了一頭汗,現在四皇子出麵平息事端,不管是他還是主子都會感激不已。


    杜陵抬了抬手,“平身,時間差不多了,宣布詩賽開始吧。”


    有了他的話,眾學子隻得散開,管事朝亭子上打了個手勢,等候的小廝高喝一聲“詩賽開始”,將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。


    深陷事端的徐淙卻麵露難堪,沒臉再上去吟詩了。


    他等了這麽久,費心籌劃想一鳴驚人,這大好的展示機會竟然就這麽被毀了。


    他拱手對杜陵道:“多謝四皇子為我解釋,這個人情我記下了。”


    “些許小事,不用放在心上,徐公子請。”


    杜陵十分客氣,徐淙卻並未心生感激,反而覺得很不舒服。


    他與四皇子同在國子監上舍進學,深知四皇子雖然並無皇室盛氣,但才學不如他,脾氣也溫吞,毫無上位者的氣勢。


    要是脫離這個四皇子的身份,他並不太瞧得上四皇子這樣的人。


    可如今讓他那麽百口莫辯的事情,四皇子不過輕飄飄兩句話就解決了。


    這一羞辱一拯救,不都是仗著權勢在身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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