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雲葵安慰了周大夫人幾句,又說看見母親的墳墓太傷心,想出去走走散散心。


    薑珆知道許雲葵是要去見徐淙,輕輕說了一句“雲葵,你父親說過不許你亂走。”


    周大夫人立刻高聲道:“雲葵這麽大的姑娘家,在周圍散散心怎麽就叫亂走?你這繼母管得也太寬了。”


    她還對許雲葵說:“放心去,帶著丫鬟,連我的人也帶去。”


    許雲葵得意地瞥了薑珆一眼,對周大夫人道了謝,腳步輕快地出了門。


    薑珆低頭喝茶,正好掩住了唇邊的一絲笑意。


    許雲葵走後,禪房裏隻剩下周大夫人,和薑珆主仆,周大夫人卸掉所有偽裝,看著一臉平靜的薑珆,眼裏恨不得噴出火來。


    “小十六,別以為你做了侯府主母就真的成了人上人,在我這裏,你永遠都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旁支女兒。”


    “雲葵大方不跟你計較,可我不會容許你欺辱她,你說!雲葵為什麽想不開要上吊?”


    薑珆氣笑了。


    侯府裏的眼線可真是勤奮,每天發生的事都報告給薑府。


    “大伯母手眼通天,身在薑家也對雲葵的事了如指掌,您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麽麽?是許雲葵用上吊來逼我,可不是我欺負了她。”


    周大夫人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,“那也是你不好!你做什麽不依著她順著她,為什麽還要讓她用到這種手段?”


    “無論雲葵要幹什麽都順著她?”


    薑珆笑容譏諷:“哪怕她不守規矩,不顧名聲,非要往錯路上走,我也縱著她嗎?”


    這句話簡直戳到了周大夫人的心口,氣得她手都顫抖起來。


    她指著薑珆:“你胡說!雲葵是蓉兒的女兒,最是乖巧聽話,絕不可能犯下大錯!”


    薑珆瞬間明白了。


    思女心切的周大夫人,把許雲葵當成了唯一的念想,恐怕在她心裏,許雲葵是如月光般皎潔的仙子,沒有任何缺點的。


    如果她做錯了事,必然是旁人的錯。


    薑珆心裏歎周大夫人可憐心盲,麵上隻淡淡道:“我隻知教養孩子不能一味驕縱,若是繼母這麽做,更容易被人誤認為是捧殺,大伯母的要求恕我辦不到。”


    周大夫人大吃一驚,薑珆竟然敢直接駁她的話?


    “你別忘了,你爹娘哥哥都還在族裏,我隻要吩咐一聲,就能讓他們的日子不好過,薑珆,你沒資格跟我講條件。”


    聽到這一番威脅,薑珆真的生氣了,她起身幾步走到周大夫人麵前,一把攥緊了她的胳膊。


    這不尊不敬的舉動立刻嚇到了周大夫人,就連身後的溪琴和花枝也吃了一驚。


    “夫人!”


    “大夫人!”


    薑珆置若罔聞,怒極反笑:“大伯母,我十七歲進侯府,是因為大姐姐生前說,隻信任我能照顧好雲葵姐弟三人,在我看來,我犧牲自己的婚事來完成大姐姐的囑托,是我幫了她的忙。”


    “怎麽大伯母這樣子,不僅絲毫不感謝我,反倒把我當傭人,當仇人呢?”


    “你說我上不得台麵,可是動輒拿我家人威脅,你這身份貴重的三品大員夫人幹的事,就上得了台麵了?”


    薑珆並未收斂力道,手中的周大夫人控製不住地渾身顫抖,目光中卻滿是恨意。


    她叫道:“我感謝你?要不是你勾引了許鵬,我的蓉兒不會那麽年輕就去世了,我的雲葵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人關心,這全都是因為你!”


    “我最後悔的,就是當初沒有攔著老爺,讓你們這些小賤人鑽了空子,害死了我的蓉兒!”


    周大夫人淚流滿麵,就像一個充滿怨氣的僵屍苟延殘喘,大罵著自己的仇人。


    薑珆隻覺得她愚蠢到可笑。


    “大伯母,大姐姐早逝是因為她身子不好,你要怪,也應該去怪讓她四年生了三個孩子的侯爺,怪得到我頭上麽?”


    “什麽?”


    周大夫人一愣,又猙獰道:“明明是你跟許鵬早有苟且,蓉兒難過傷身,這才舊疾複發……”


    薑珆這才明白周大夫人有多瘋。


    當年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逐漸病重,親耳聽到過薑蓉反複對原主說那些話。


    原主往來侯府都跟著薑家的老嬤嬤,她的一舉一動從未離開過薑家人的視線,她有沒有勾引過許鵬,周大夫人不可能不知道。


    但如今,為了緩解喪女之痛,她把責任全都推到了無辜的原主身上。


    可憐,更可恨。


    “當年的事,究竟是你們騙了我,還是我騙了你們,大伯母你心知肚明,別想賴在我身上。”


    薑珆鬆了手,返身迴去坐下,靜靜地理了理衣服,重新倒了一杯茶。


    淡淡霧氣中,她輕聲說:“也許你不會相信,可是如果重來一次,我絕對不會答應幫大姐姐的忙,也絕對不會嫁進侯府來。”


    “不管這榮華富貴有多大,我都不想要。”


    畢竟,和命比起來,再多的富貴都是假的。


    周大夫人瑟縮了一下。


    薑珆的話就像一把尖刀,刺破了她多年織就的保護層,讓她有些迷茫。


    花枝連忙跑過去替周大夫人整理衣襟,換了盞熱茶哄周大夫人喝下。


    周大夫人握著熱熱的茶盞漸漸安定下來,輕聲問,“你,你說的是真的?”


    “當然,”薑珆失笑,“徒有其名的侯府主母,有什麽意思。我在侯府過的是什麽日子,大伯母不是很清楚嗎?”


    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花枝一眼。


    花枝深深低下了頭。


    周大夫人沒再說話,隻是驚疑不定地瞧著她,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。


    可是薑珆也沒指望她真的聽進去,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睛。


    禪房裏陷入一片沉默。


    *


    臨台寺的後門通往一片茂密的樹林,林子又深又大,樹木繁盛卻並無景致,因此少有人去。


    許雲葵在後門外逛了逛,找了個理由讓丫鬟婆子都留在了林外,自己一個人進去靜靜。


    樹林深處,正有一個穿灰色長衫的男子不耐煩地踱著步,不時向林子外張望。


    他約摸二十來歲,五官因為瘦顯得線條淩厲,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上濃眉粗重,帶出眉宇間一股傲氣,灼灼逼人。


    許雲葵一見到他就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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