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為何他會如此在乎她的感受,原本在他看來是處不錯的地方,但卻因為她的一句“還行”卻又不那麽完美了,這是從何時開始的事呢?他不記得了。


    他清楚她喜歡出門,所以他常去找她,將她從家裏帶出來,隻要她高興,他也高興。可年初她忽然讓他不要再到她家裏去,說怕人知道了不好,也擔心別人說她家攀附皇室。他原以為她不在乎這些,何況這一年裏他們經常見麵,關係也還算熟絡,他從沒想過她會這樣說,巨大的失落感衝擊著他。但她都這麽說了,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,他尊重她的選擇。


    所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按捺下自己去找她的衝動,這種狀態折磨了他很久,連他額娘也看出他的不對勁。


    「最近總見你無精打采的,是不是有什麽事?」坐在圓桌邊的婦女說道,將他的思緒拉迴來。


    「沒有。」他低聲答道。


    「聽聞去年你和李榮保的女兒常見麵。」婦女說道。


    「最近沒有了。」連在深宮中的婦女都知道,那外麵不知多少人知道,該不會真有人說她家攀附皇室吧?


    婦女一邊夾菜一邊說下去:「人家是閨閣小姐,你還是少去找人家。你是皇子,李榮保不好拒絕你,說不定他女兒不願意見你。」


    「她就是說不要我再去找她,說她不方便頻繁出門,叫人知道了不好,也不想被旁人議論說她家攀附皇室。」他低聲答道。


    「真這麽說?」婦女聽完有些意外,他微微點頭,婦女這才笑起來:「是個好孩子。」


    「額娘也覺得對?」他抬頭看向婦女。


    「她是待字閨中的女孩兒,是該自重些。若她無所顧忌的和你頻繁見麵,於她於你都不好。若再被你皇阿瑪知道,更是一場風波。」婦女說道。


    他聽完才知事態竟可以這樣嚴重,難怪她那麽堅決。


    「你若中意她,等兩年國孝家孝滿了,她進宮選秀時,額娘向你皇阿瑪請旨,賜她給你做嫡福晉。」婦女笑道。


    「哪裏中意了……」他聽完婦女的話,突然有些慌張。


    婦女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:「中不中意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。」


    直到秋末,他都沒再去找過她,既然她不願意見麵,那就不見麵吧。


    許久未和張廷玉的女兒聯係,所以在深秋一個難得的晴天,他約上張瑤焉到街上走走,卻沒想到居然遇到她,他忽然感到驚慌,不知所措,甚至是害怕。


    「好久不見。」他說道。的確,他們是很久沒見麵了。


    「恩。」而她卻隻應了一聲,便與張瑤焉打招唿。


    她很生氣吧?寧可和張瑤焉打招唿也不願和他多說一個字,他感到莫名不安,看著她冷漠的臉,那樣的感覺更加強烈。他快要失去她了,當這個想法跳進他腦海裏時,他自己都嚇一跳。


    迴宮後,他慌慌張張寫了封信,並命隨侍太監送到她家去,卻沒得到她的迴信。之後二十多天裏,他用每天兩封信才換迴她一封信,而信紙上隻有三個字:「知道了」。即使如此,他還是感到高興,但令他遺憾的是,京郊那地方已經不止他和她去過了,正好她不喜歡,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。


    快到年底時,他聽聞她阿瑪過世了。他的第一反應是去找她,但仔細一想,去她家祭奠的人一定很多,他若過去,確實不好,終究還是忍耐下。


    對於年羹堯,他覺得甚是可惜,原本是個有勇有謀的人,打仗也很有一手,所以當皇帝定他的罪時,他為年羹堯感到一絲不公,為此,他試探性地詢問她的觀點。


    「月滿則虧,水滿則溢,或許是功高蓋主了吧。」她說的很平靜,似乎早知道這結局。


    六月初,他終於耐不住性子,決定去找她,畢竟從她阿瑪過世到現在,也有半年了,這個時候和她見個麵應該也沒什麽。


    她的貼身丫鬟站在正堂上,卻不見她的身影,他心底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。


    「格格身體有恙。」那丫鬟一臉心虛地低聲說道。


    他隻聽說她去年過年時病了一場,最近給他的迴信裏也未提到她身體不適。


    「不可亂講。」她的長兄衝丫鬟低聲說道。


    「能否讓我見見她?」他試探性的問道。


    她所住的院子被一片竹遮掩,若不是有人引領,他根本找不到。


    似乎知道他會來,敞開的院門像是在歡迎他。他率先看向右邊,那裏有一處支架,上麵附滿藤蔓,擋住強烈的陽光並留下一片陰影,陰影下擺放有一張貴妃椅,椅旁有兩個小幾,一個上麵放著茶壺茶杯,還有一盤果脯,另一個上麵則放著書籍、扇子等物。他再看向左邊,那裏擺放著許多盆芍藥花,一個淺藍色身影正慢慢蹲下,麵前花盆的花朵上停著一隻紫色大蝴蝶,這哪裏像是身體有恙?眼看身影就要撲倒蝴蝶,他有些生氣。


    「如果身體不舒服,就該迴屋休息吧?」


    身影一僵,落在花朵上的蝴蝶翅膀一動,飛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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