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分鍾後,木慧蘭收到了迴復,「木,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潑辣!」


    .


    一直到了次日下午,季涼才昏昏沉沉地睜開眼。


    意識逐漸清醒時,他蹙地一股腦從床上坐起,四處張望。


    「星星。」


    「星星!」


    吶喊聲在空曠的房屋內迴蕩,久久無人應答。


    季涼用手撐床,猛地起身,一陣眩暈感侵襲而來,又重重地倒在床上。


    「季哥....」林磊在隔壁房間聞聲而來,手裏端著一杯花茶,「那個,先喝點茶醒醒酒。」


    「束辛呢!」季涼咬牙坐起,一把拽起林磊的衣領,「你們連起手來騙我!」


    林磊手中的茶杯險些掉落,他神色躲閃,不敢直視季涼,「束辛....。」


    「說啊!」季涼咆哮道。


    「他....,」林磊將茶杯放在床頭,猛地一拍腿,做好了挨揍的準備,「他去英國做手術了!」


    季涼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大口喘著粗氣,握緊拳頭又狠狠放開林磊,「迴來再找你算帳!」


    季涼顧不上洗漱,顧不上身體上的不適,連一口水都未喝,直接衝出了家門。


    「季哥.....!」林磊跑到門口,看著恰好關閉的電梯門,心裏有苦說不出。


    .


    臨登機前,季涼打了所有人的電話,不是故意不接,就是暫時無法接通,束辛的電話則直接關了機。


    這一刻他簡直要瘋了,心裏又急又氣,心中將方遇順的問候了一百遍。


    忽然間,他似乎想到了什麽,顫抖的手在慌亂之下點開了偵探之王的網站,果然看見一封未讀的信件靜靜躺在郵箱裏。


    束辛寫下的每一個字都狠狠錐進了他的心裏,讓他窒息。


    片刻後,他將頭埋在了大腿上。


    從記事起,他就未曾流過一滴眼淚,即使身於險境,即使赴身於刀山火海,即使季川的離世,他都未曾哭過。


    莫大的悲傷從胸口直湧而上,卡在喉嚨,他隻能無聲地哽咽。一旁來往的旅客看見這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埋頭痛哭的樣子,皆唏噓不已。


    季涼握緊了拳頭,重重地垂在身旁的空椅上。


    束辛,你好殘忍!


    你以為這樣是在保護我嗎?


    我他媽一個大男人,不需要你來保護!


    就算你啞一輩子,我也認了,你為何要瞞著我獨自去冒險!


    飛機起飛後,季涼將頭靠在玻璃窗邊,他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排的一對同性情侶發呆。


    一個略微強壯的青年男子在他的伴侶睡著後,輕輕給他蓋上了毛毯,還細心地將頭頂上的空調蓋合上。


    兩個月前,他和束辛前往紐約時,也是如出一轍的場景。


    男子似乎覺察到了季涼的目光,他微微轉頭,對著季涼笑了笑。


    猝不及防的對視,讓季涼瞬間迴過神來,他怔了一下,努力擠了出一個笑容,繼爾將頭瞥向了窗外。


    片刻後,他掏出了手機,在備忘錄下打下了一行又一行字,準備在落地英國時發給束辛,希望他可以看見。


    「初見之際,我已被他吸引,眉眼溫柔,卻透露著堅毅。


    我以為自己在愛情方麵足夠堅定,不想重蹈覆轍父母的結局。我所渴望的是忠貞的愛情,我所期盼的是足夠清風霽月的那個人。所以,初見的一霎那,我恍惚間竟在內心吶喊,人海茫茫,仿佛遇見了那個他。


    他喜歡看書,喜歡喝花茶,不喜打扮,不喜與人交際,總是坐在固定的裏,角落眉眼安然,不悲不喜。


    我喜歡他的眼神,溫柔安定,其中蘊含著萬水千山。


    我知道自己得工作很危險,也知道明白自己或許不能給他很多東西,可當我留意到自己內心的時候,我全部的視線都已經被他牽引。


    我喜歡看他惦著腳尖在書架尋找書的樣子,整個人完全依靠在書架上專注的樣子。陽光傾瀉在他的眉眼間,仿佛浮生萬物,皆已輕薄。須臾數年,不過隻是為了遇見他的前奏。


    隨著接下來的朝夕相處,讓我的心中更加明白,這個世間有太多不期而遇是時候正好。


    我逐漸喜歡上他,無論所有的界限都願意為他跨越。


    當他被人劫持時,我心急如焚。


    當他遇到危險時,我失去理智。


    我的心中滿是對他的牽掛。


    然而,在他也告訴我,他喜歡我的時候,我卻要帶著他前往泥潭之中,一起掙紮。


    華琛並非好人我清楚,李晟峰陰險狡詐我也清楚,但是他猶如一股清流,湧入這複雜反覆的關係中遊刃有餘,我所有得擔心都變成了多餘的東西。


    他就是有這種力量,可以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麵帶微笑。


    我也明白,當所有的真相剝離虛假的外衣時,他一定會感到抑鬱。


    李晟峰算是他的親人,他卻親手將他送進了監/獄。


    他以為他隱瞞的很好,但是實際上我什麽都知道。


    那個手術極其危險,極有可能在手術台上下不來。


    他一直猶豫。往昔他沒有顧慮,甚至自我放棄,但是如今他必須麵對著世間最艱難的選擇,是選擇漂亮的生,還是承受過早的死。


    他走了。


    他告訴我,無論如何他都要去找尋曾經的真相。


    我知道這些年來的執念,與他是不能化解的傷痛,故而在承受風險之前,他必須撥開曾經的真相,給自己一個交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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