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沉沉的夜,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的塗抹在天際,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


    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路邊,程曦穿著一身連帽的黑色衛衣,隻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來


    傅霖川坐在駕駛座上,一隻手扶著方向盤,半側著坐著


    程曦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時間,手機在黑暗裏發出微弱的光,伸出一隻手來打開車門“我下去了,你在這裏等我”


    傅霖川壓低了聲音“嗯”


    程曦走下車來,走了幾步後,看了一眼後麵的車,輕嘖一聲,看來迴去得好好查一下了,不然怎麽可能每次都這麽巧


    在法醫室裏,有些疑點實在是想不通,她幹脆就從警局裏出來了,決定去之前那個錄音裏提到的小江家看看


    她沒打算去案發現場,就以顧箐和他大哥那麽嚴謹的態度來說,現場應該都被他們摸透了,她再去也沒必要了


    這裏離城中心很遠,基本上可以算是農村了,開車都得開兩個多小時,她當時懶得迴去取車了,還尋思打張車來這呢


    警局門口很難打車,她便走遠了一些。沒想到就碰到了傅霖川


    她嚴重懷疑他肯定派人跟著自己了,但她沒證據


    前麵是一個小院子,四周被圍牆圍起來了


    程曦走到圍牆底下,拍了拍手,翻身爬到院子裏去


    用鐵絲把鎖打開,推開門進去


    房子裏麵的東西不多,但都被擺放的很整齊


    程曦剛開始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被擺在正中央的靈牌,照片上是一個笑起來很慈祥的老太太,程曦還算恭敬的朝她鞠了三個躬,便開始在屋子裏麵翻找起來


    其實說起來,這屋子並不算小,看來那個小江並沒有錄音裏說的那麽苦啊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再次出來的時候,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,程曦翻上圍牆,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隔壁,心裏想到他們幾個人的話,微微眯眼


    程霆說這裏沒有人住


    雲澄說隻看了她兒子


    而蕭雲驥卻在這裏弄到了錄音


    ???


    她在心裏輕罵了一聲,真服了,那麽多人查一個案子,還查不清楚


    這麽想著,她就跳下了圍牆,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,走到旁邊去敲了敲門


    “誰啊”裏麵傳來一陣聲音,聽聲音應該是一個年齡比較大的老爺爺了


    聲音剛響起沒多久,前麵的門就開了


    程曦已經把頭發紮起來了,扮成了一副好學生的樣子


    一個老人杵著拐杖,把門開了個縫隙探出頭來“小姑娘,你找誰啊?”


    程曦臉上帶著甜甜的笑,指了指隔壁“爺爺,我是小江的女朋友,今天來這裏,本來想給他個驚喜,可我剛剛發現他家燈沒亮,打電話才知道他還沒迴來,他說讓我來爺爺家等他一會兒,不知道爺爺方便不方便啊……”


    老人探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外麵,聲音還算平靜“進來吧”


    “謝謝爺爺”程曦道了謝


    老人沒說什麽,朝裏麵走去,嘴裏還嘀咕了一句“最近小江還迴來的挺頻繁的”


    程曦兩隻手插在兜裏“爺爺,家裏隻有你一個人嗎?”


    老人點點頭,步伐走的有些慢“對啊,老婆子老早就走了,年輕人也都搬到城裏去了,可不就隻有我一個人了嘛”


    程曦漫不經意的,仿佛隻是閑聊一般“那他們什麽時候迴來一次啊?”


    “他們?”老人輕哼一聲“好幾年沒迴來了,怕是都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”


    程曦沉默了幾秒“她們可能是工作比較忙”


    老人沒在吭聲了,把她帶到屋子裏麵


    屋子裏有些亂,老人把沙發上的東西拿走“隨便坐”


    程曦坐下來,腦袋四處轉了轉,觀察著周圍,看起來確實是隻有他一個人生活的痕跡,電視是一直放著的,咿呀咿呀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


    老人從裏間到了杯水放在程曦麵前“這裏隻有白水”


    程曦站起身來接過“謝謝爺爺”


    老人沒有開口,坐下身來,把遙控器遞給她“想看什麽自己調,我現在不懂你們年輕小娃娃喜歡看什麽嘍”


    程曦擺擺手“謝謝爺爺,我看這個就行”


    老人點點頭,還是把遙控器放到她麵前去


    程曦麵上就一直帶著淡淡的笑,看起來就很乖的那種


    空氣中沉默了一會兒,老人才又開口問她一些有的沒的,比如說她們怎麽認識的啊,怎麽在一起的啊


    作為母單還從來不看偶像劇的程曦來說,這算是問道她死穴上來了,最後還生生的硬編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出來,反正她當時腦子裏是隻有何子羽和韓嘉來,現在想來,這倆人背著她有事啊


    也不知道老人信沒信,反正是沒有再接著問她了


    就在程曦想著要怎麽開口問關於這個小江的事的時候,老人開口了“小江這孩子,還是很孝順的,雖然他奶奶沒了,但是隔一段時間還是會迴來看看我的”


    程曦杵著下巴“爺爺,小江當警察,是為了他爸媽嗎?”


    老人混濁的眼睛看了她一眼,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根旱煙來,放在嘴邊吃了一口,吐出一陣煙霧來才緩慢開口“他爸當年和你們差不多大的時候就沒念書了,說是要出去闖出一片自己的天來”


    程曦其實不太明白他為什麽跟自己說這些,但也還是順著他的話“然後呢?叔叔怎麽樣了”


    “他啊”老人又吃了一口煙“後來也確實成器了,帶迴來一大筆錢,在這裏蓋了那座平房,他媽問他哪裏來的錢,他就說他跟了大老板,賺錢了”


    “那叔叔為什麽要把小江送到……”後麵的話沒說出來,但程曦相信他肯定知道她的意思


    其實一直小江小江的叫著,她總覺得一點也不像一個女朋友的樣子,但是她也不能直接問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吧,那不得被直接趕出去


    老人又看了她一眼,接著說道“後來他也沒再出去了,安安穩穩的在這裏住了幾年,有一段時間,就經常看到有一些人來找他,一待就是一整天,偶爾還會聽到他們吵起來”


    我們問他發生了什麽事,他也不說


    “後來呢?”


    “後來,那群人就沒來過了,我們也沒當迴事”


    老人沉默了半天,從嘴裏吐出一口煙來,


    “直到……”


    程曦沒打斷他,她聽的認真,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老人,她看出這老人眼睛裏麵的猶豫,他在猶豫要不要跟她說接下來的話


    老人又看了她一眼,歎了一口氣“直到他爸媽去世的時候……”


    聽到這裏,程曦動了動身體,手裏不自覺的捏緊了衣服,她忽然就懂了,也顧不得掩飾自己的身份了“所以,你們知道當時被抓進去的人是被冤枉的?”


    老人那雙混濁的眼睛避開她的視線,依舊保持沉默


    “你們為什麽不告訴警察?”


    老人依舊保持沉默


    程曦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“他有弟弟嗎?”


    “咳咳咳……”老人咳嗽了幾聲,看著電視,上麵的畫麵還在不停的跳動著“小江還沒到嗎?”


    也就在這個時候,程曦的手機響起來,她拿起來看了一眼,態度有些冷“來了,我走了”


    老人愣了一下,身體沒動,語速很慢,但語氣有些急切,“小江是個好孩子,這一切跟他沒有關係”


    程曦走到客廳門口,好心提醒一句“你該去看醫生了”


    說完就走了,也沒聽到他的迴答,但她不在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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