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向前是於濤的長子。


    他要去鐵城了,於濤很早就為他準備好了所有物品。


    於濤之前或許以為,這樣就盡到了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。


    於向前沒有拒絕於濤的好意,在將小玉抱進了馬車後,便充當起了馬夫,甩動起了長鞭。


    駿馬拖著馬車,緩緩穿過街道,駛向了城門。


    而在於向前出門不久,成不憂便飛快的衝出了將軍府,飛也似的奔進了王宮。


    半柱香的時間後,在王宮深處的一座大殿中,傳出了一聲怒吼。


    而在這一段時間裏,於向前已經出了咽關城。


    站在馬車上,於向前轉頭看了眼那巍峨的城池。


    他在咽關城裏生活了十八年。


    此時,他要離開了,離開那些熟悉的人,離開他顯赫的身份,離開他的整個家族。


    他突然感到如釋重負。


    絕世天才之名,天柱將軍之位,見鬼去吧。


    “從今以後,我要自由自在的為自己而活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微翹起嘴角,突然發現心中竟是如此的舒暢。


    他以前就像一隻始終被關在籠中的小鳥,此時終於是走出了籠子,就好像突然脫去了所有的枷鎖一般,身心都格外的輕鬆。


    “駕!!”


    於向前揮動長鞭,駿馬放開四蹄,馬車快速的行駛了起來。


    咽關城外的路,是整個瑜國最好的路。


    馬車在上麵行駛,顛簸感很小,但這樣的情況,很快就到了頭。


    那路變得坑坑窪窪,路旁的田畝間長滿了雜草。


    在那些草叢中,隱隱能見到人的白骨。


    於向前滿心的輕鬆愉悅,在見到那些白骨後,很快就消失了個幹淨。


    “這,這就是瑜國嗎?”


    從來沒出過咽關城,身為公子哥的於向前從沒有想到,瑜國的國情,竟已是如此的惡劣。


    “少爺。”


    小玉從馬車中伸出了小腦袋,看著周圍那些長滿了野草的田畝,小臉上卻滿是麻木的神色。


    “沿著這條路往下,不遠處就有一個小村子,如果我們走快一點,就不用在外麵露宿了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冷著個臉,看了小玉一眼。


    “小玉,外麵的情況,你都知道?”


    “少爺,小玉的家以前就在城外。”


    “哦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記起第一次見到小玉時,小玉那孤苦伶仃的可憐樣,心中立刻就生出了些許的傷感。


    他坐迴了馬車前,將小玉抱在了懷裏。


    “小玉,你父母,他們是怎樣去世的?”


    於向前甩動長鞭,駿馬繼續行駛。


    小玉的小臉泛紅,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悲傷。


    “我父親被老爺的人抓去修建軍營,累死了,母親生了我後無法下地,把吃的給了我,最後餓死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你還有其他親人嗎?”


    “沒有了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沉默了,專注的駕駛著馬車,馬車繼續向前,因為路的不好走,車子的顛簸感加劇,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。


    傍晚時分,於向前來到了小玉所說的村子,卻發現整個村子都已經荒廢,隻留下了些土屋草廬,到處雜草叢生,人煙俱無。


    於向前尋了間比較大的屋子,在屋內點燃了一堆篝火,又找了口瓷鍋,煮了一些水。


    他拿出了些肉幹,捏碎後扔到了鍋裏。


    “這個村子裏的人,都去那裏了?這裏應該荒廢了有一段時間了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搗鼓著鍋中的湯,輕聲的問小玉,小玉一邊往篝火裏添柴,一邊臉色極為惆悵的歎了口氣。


    “少爺,老爺帶兵打仗,那些軍官們抓人抓的可狠了。”


    “嗯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微微的蹙起了眉頭。


    細細想來,於濤統領大軍駐防在外,常常不迴家,於向前身為將門子弟,耳濡目染下,自小對軍旅之事也不陌生,卻也沒真的上過戰場。


    他也不知道長期的戰爭,對百姓的生活可以造成如此大的影響。


    如今親眼看到,他心中在震撼之餘,也頗為的感傷。


    “外麵的地方,會不會比這裏要好一些?”


    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,於向前輕聲的詢問起小玉。


    而小玉臉色微黯,語氣頗為無奈的道:“少爺,其他地方恐怕更慘,我聽新到的一些仆人們講過,濁河去年泛濫,淹死了不少人呢,好多人無家可歸,卻也沒人管,又餓死了好多人啊,現在河邊都有好多流民。”


    聞言,於向前微蹙起了眉頭。


    濁河,那可是橫穿了整個瑜國的大河。


    濁河邊都亂了。


    國事竟然已頹喪至此。


    於向前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,語氣很是無奈的道:“不說這些了,小玉,吃完東西,你就先去睡吧。”


    於向前從車上拿出了被褥,讓小玉在屋子裏睡,他自己則提著劍,來到了距那間屋子稍遠點的一間院子中。


    夜色如墨,空氣微寒。


    於向前拔出劍,用手指滑過劍身。


    他手中的劍隻是一把平凡的鐵劍,劍身上已變得有些坑窪。


    於濤給於真的那劍確實不錯,雖然隻是短暫交手,於向前的鐵劍卻已受損。


    觸摸過劍身破損的地方,於向前微歎了口氣,便持劍而起,劍光立刻四綻於方圓數米之內。


    一劍破萬器。


    破刀式。


    於向前心隨劍走,劍勢輕盈靈動,速動之前卻又無聲無息,一旦下手,必然勢若雷霆。


    刀和劍不同。


    刀是殺人碎肢的利器,是人手中的武器,工具。


    劍卻是兵器中的貴族。


    而要以劍勝刀,不僅要快,快到使刀者發不出攻擊。


    還要會刺。


    隻有學會刺,於向前才能以劍的靈巧,尖銳,破掉刀的蠻橫,霸道。


    一劍刺出,全神貫注。


    轉劍橫劈,風聲唳起。


    於向前出招百餘次,連刺數百下,突然,其劍勢一變,身形一躍而起,再持劍朝著地麵猛刺而去。


    此時,他的身心沉浸在這一招中,人與劍仿佛合二為一,整個身體都與劍齊動。


    隻見,他持劍下墜時,身後竟拖出了一片模糊尾影,其速度之快,已超過了往常的任何時候。


    “嗙!”的一聲巨響,於向前的整個身子竟然都貫入地麵,直接在地上捅出了一個大窟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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