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書儀迴來的時候,周方休已經走了。阮書靖等人也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,隻有蕭慕然一個人坐在那裏喝茶。


    阮書儀捧著一匣子栗子糕進來,疑惑地問:“大家人呢?”


    蕭慕然卻答非所問:“儀兒,你想讓周大夫留在我們寨子裏嗎?”


    阮書儀點點頭:“當然想啊,他醫術好,咱們寨子裏人多,華大夫又年紀大了,有些力不從心,他來了也是對寨子裏的人好,隻是他是醉仙村的村長,他若走了,那些村民怎麽辦?”


    蕭慕然伸手刮了刮阮書儀的鼻梁,突然一笑:“都搬過來不就行了,醉仙村那地方潮氣大,不是很宜居。拿來建個酒坊倒是不錯。”


    阮書儀想想也是,醉仙村畢竟位於山穀,又常年霧氣環繞,確實很潮濕,長期居住是對人身體不好的。而且交通出行也很不方便,可種植的耕地也少。若是他們願意來,自己自然是舉雙手歡迎的,但若不願意,保持現狀也不錯。


    阮書儀這邊還想著菊蕊的事情呢,蕭慕然又突然出聲:“菊蕊走了?”


    阮書儀一邊啃著手中的栗子糕,一邊含糊點頭:“嗯,剛剛走。怎麽了?”


    蕭慕然沒迴答,嘴角卻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。


    剛剛走出蕭府大院的菊蕊,將一直緊攥的手心鬆開了,臉上扯出一抹苦笑,怎麽可能是他?他都被燒成灰了,怎麽可能還出現?


    她搖搖頭,不禁笑自己都這把年紀了,還這般瘋魔,扯了扯袖子,抱緊阮書儀送的那一小盒子紅糖,默默朝山腳下的小木屋走去。


    她的小木屋修建在離周古兩夫妻不遠的地方,原先她是一個人住在鄭家老屋的,但年前屋子被山崩砸塌了後,她也就懶得再修了,那個屋子,也沒多少快樂的記憶,不要也罷。


    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當初她和鄭父逃到黑峰寨的時候,鄭父貼身也是放了幾張銀票的,也算有些家底,不然她那後媽怎麽肯嫁給一個老頭?


    隻是周家的婚事,被自己搞砸後,賠了不少銀子,隨著後媽和鄭父相繼生病去世,那些銀子也霍霍光了,這些年來,她一個人守在那間老屋裏,雖然再也沒了打罵,但生活的蹉跎也讓她蒼老不少,最主要的是,正如阮書儀今天所說,她沒了心氣兒。


    今日她送栗子糕過去,本也是為了看看跟阮書儀幾人進蕭府的人是不是周方休,那身影,那走路的姿態,都太像了,她本不是為了阮書儀而去,阮書儀見到她的第一眼,卻滿是心疼和疼惜,拉著自己聊了許久。


    菊蕊好像突然明白了,為什麽夫人可以成為旁人手心裏的人,成為被溫柔嗬護的人,那樣善良美好的一個姑娘,她也很喜歡。


    想起阮書儀今天說的那一番話,人活一世,本就是孤獨的旅程,這一生遇到的每一個人,其實都是過客,隻是有的人陪伴我們的路程遠一些,有的人可能僅僅陪伴我們走了一小段,人生本就是不斷告別的。不用把離別看得太過悲傷,換個角度想,也許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呢?


    菊蕊又笑了笑,她知道阮書儀是安慰她,隻是這番話倒是很新奇。重逢嗎?也許等自己死了,就可以和那人在地府重逢呢?嗯,所以先過好當下的日子吧,活得漂漂亮亮的,去地府了也有顏麵見他。


    想到這裏,菊蕊臉上的表情都舒展了很多,從前她日子不如意,後麵又一個人為生活操勞,辛苦都寫在臉上,明明剛剛三十的年紀,看著卻像三四十歲。


    菊蕊進屋倒了杯熱水,又從阮書儀給的那個盒子裏取了一小塊紅糖出來,放進熱水裏融化。聽夫人說,紅糖這個東西對女人好,喝起來果然甜滋滋的,菊蕊難得露出一個笑臉。


    周方休從出蕭府大門開始,就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菊蕊,看著她這副飽經風霜的樣子,心中抽痛不已。她是一個人生活?當初沒有嫁到周家去嗎?鄭父不在了嗎?


    他滿腹疑問,不知不覺中看著菊蕊走到了她的小木屋,又看見她泡了一杯什麽茶,喝著喝著還笑了,那是什麽東西?那個東西好像是阮書儀給她的,周方休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,心裏想著,下次見到阮書儀一定要問問她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一連過了好幾日,幾乎每天都有寨子裏的人上門送東西,京城那邊的人似乎也送了不少東西過來,幾乎每天都有東西往家裏搬,阮書儀都看麻木了,也就不再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看。


    蕭慕然似乎也忙了起來,每天早出晚歸的,也不知道在幹什麽,有時候迴來的時候身上還多了很多泥點子,髒兮兮的,阮書儀詫異,還以為他去滾泥坑了,但問就是說在忙軍營的事情,也不知道大過年的有什麽好忙的。


    幾個哥哥也跟著他忙碌起來,一天到晚不見人,阮書儀一個人在家無聊得很,於是就把百貨超市恢複營業了。


    其實吉慶鎮上的商戶一般在年初八就開了業,但阮書儀不想做周扒皮,硬是拖到初十,都有顧客在門口蹲點了才開門。她自己也在初十當天去了一趟,給店夥計們發了開工利是,隔壁店的夥計都嫉妒紅了眼,畢竟除了百貨超市,旁的店麵可沒這個規矩。


    佟記布莊也是在初八開業的,過年沒什麽生意,佟掌櫃正趴在櫃台上無聊呢,見阮書儀來,忙扭著腰肢就走了過來,遠遠地就朝著她吆喝:


    “你可算來了!怎麽今天才開業?又偷懶了吧?有你一封信,初三就送到我這來了,我尋思著等初八給你呢,結果左等右等你也不來!喏!快拆開看看,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急事。”


    有她的信?阮書儀有些詫異,這個時代還有誰會給她寫信?還是寄到佟記布莊?


    她接過信打開就笑了,居然是甘琬。阮書儀這也才想起來,自己第一次從西蜀迴來時,甘琬就要了她的地址,當時還沒有開百貨超市,跟甘琬的交情也還不算太深,黑峰寨也不方便讓人知道,於是她就留了佟記布莊的地址。


    信上說,今年西蜀派來大禹的使臣在年二十八左右會到達京都,甘琬這次也求了她父皇,跟著一起來了,預計會在上元節左右來吉慶鎮。


    上元節?也就是正月十五,離現在也就四五天了。隻是看蕭慕然的樣子,好像不驚訝,難道他早就知道?這二人什麽時候背著她偷偷聯係過?


    另一邊正在趕路的甘琬打了個大大的噴嚏,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狐裘,嘴裏罵罵咧咧:“這該死的蕭慕然,什麽時候成婚不好,非要在這麽冷的天氣,一個個裹得跟個球似的,這還怎麽穿漂亮衣服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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