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幕讓慕玄月很是意外,“你們竟然認識?”


    煙雨和知畫也吃驚的瞪大眼,怎麽可能?


    衛離塵連忙解釋:“前幾日我與陛下去皇家馬場,迴來時看到他們馬車翻車,讓護衛搭了把手,僅此而已。”


    眾人這才恍悟,原來如此。


    成了禦偵衛督統後,他漸漸養成了過目即記的習慣。


    對於遇到的人和事,都會有效存記一陣子。


    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們。


    而隱族的人對他也印象深刻,這會兒驚訝過後,都很是激動。


    原來當時那位被所有人護在中間的貴人就是皇帝陛下啊!


    眼前這位不用說,應該就是大雍赫赫有名的名將駙馬爺了。


    公主高貴美麗,駙馬能力容貌也出眾。


    真相配!


    眉間有顆美人痣的姑娘落落大方的帶著同伴對他們行大禮。


    “尊敬的公主殿下,尊敬的駙馬大人,我們代表東番島隱族給你們帶來祝福,祝願你們吉祥安康,幸福美滿!”


    禮儀有些奇奇怪怪,但足夠真誠,他們還呈送上珍貴的禮物。


    兩尺高的紅珊瑚和一箱子色彩不同的大珍珠,還有鳳尾螺鸚鵡螺等做成的精美飾品。


    都是內陸少見的價值不菲的寶貝。


    隱族人的大方,慕玄月再次深有體會。


    “你們不必多禮,請坐下說話!”


    根據煙雨和知畫的稟報,隱族族長的孫子辛莫達,淳樸憨厚有些身手。


    而他的孫女辛依娜聽說是隱族最聰明的姑娘,有著高超的紡織技術,掌握了流雲錦的絕密技藝。


    他們身邊的馬車夫其實是身手不錯的護衛。


    兩個婢女一個叫卓雅,一個叫妲雅,也是心靈手巧的姑娘。


    慕玄月沒有端著公主威嚴,而是以合作夥伴的平等姿態,讓辛依娜和辛莫達與自己圍桌而坐。


    這讓他們很是受寵若驚。


    “公主殿下,我阿爺說過,皇權至上,隱族之人不可僭越,僭越會被殺頭,我們不想死!”


    辛依娜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對著手指,有點擔心有所冒犯。


    如此坦率的姑娘,讓慕玄月不禁失笑起來。


    她笑著解釋:“我不是以公主身份與你們對話,而是以合作夥伴的身份,理應同坐一起說話。”


    “真的可以嗎?”隱族兩兄妹還是有些猶豫,再如何公主還是公主啊!


    還是個十分有權柄的公主。


    何況,他們還有不是營生上的事需要與公主說。


    “可以的,坐下吧!”


    在公主的示意下,辛依娜和辛莫達都被倚琴和煙雨強製請落座。


    相比辛依娜很快接受的自然,她的哥哥辛莫達還顯得有些拘謹。


    作為兄長,他試圖闡明他們真實的來意:“公,公主殿下,我們是奉我阿爺之命來求助大雍朝廷庇護我們東番島,還望公主殿下與陛下看在多年忠誠合作的份上,幫幫我們!”


    這話讓慕玄月相當愕然:“奉你們阿爺之命?”


    不是說那位老人在五年前就死了嗎?


    煙雨也愣了一下,有點傻眼。


    “哎呀!二哥你說得不好,讓我來說吧!”


    覺得自己大雍話說得比哥哥順溜的辛依娜,接過話頭解釋,“我們阿爺已經死了多年,但沒有對外說出去。因為東番島有壞人與桑國勾結,若是他們知道我們阿爺不在了的話,會夥同桑國的人對我們東番島進行不好的圖謀。”


    “但我阿爺臨死前有留下話,告訴我們隱族若是有危機,就讓我們求助大雍朝廷,所以我們就來了。”


    也就是說結算賬目並不是他們此行最大的目的,而是求助大雍朝廷的庇護。


    慕玄月聽得暗暗心驚,不禁問道:“你們阿爺生前就知道我們能做大雍朝廷的主?”


    “是的,我阿爺是智者,他能洞悉世間很多別人無法得知的事物,我們都信他。”辛依娜坦然點頭。


    表達了他們隱族的未來,都由他們已經死去的阿爺指引。


    慕玄月更為心驚了。


    據她所知,母後並未跟隱族族長暴露自身身份,對方是如何預見到他們要走的路?


    “能否跟我說說你們阿爺是如何預見這一切?”


    她麵上雖然還算鎮定,但內心早已翻江倒海般失去平靜。


    辛依娜卻搖頭:“不能說,說不了。”


    似乎察覺這樣迴答不恰當,她連忙解釋道:“我阿爺是智者,通神,他知道的我們普通人知道不了,我們隻要聽從他就好。”


    智者通神?


    衛離塵從詫異到震驚再到不可思議。


    卻又難以質疑。


    五年前,有誰能知道當今天子能上位?


    可人家隱族早早就有所行動,十幾年前就與皇太後有了營生上的來往。


    要這般來說,隱族還真是有能勘破天意的智者了,


    辛依娜的迴答慕玄月自然不滿意,但她也看出來他們倆兄妹對他們的阿爺是真的當神般崇拜。


    他們的阿爺說什麽就是什麽,他們完全不會生疑。


    那老頭子她小時候見過幾次,確實不簡單。


    能讓她母後倍加尊敬並虛心求教的人極少,隱族族長是她記憶最深刻的一位。


    那位老人來去飄忽無定,說話飽含哲理,行事不同常人。


    煙雨憑著一隻烤雞就得到他贈與一本美食秘籍。


    他們運用那本秘籍衍生出獨味樓等各種飯莊酒肆做營生,獲取到不少財富。


    再加上隱族定期供應給他們的各種特色布匹,都不是大雍內陸能有的奇貨。


    那位老人顯露的不凡之處,通不通神她不知道,但確實非尋常之人。


    她不再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,而是問起他們麵臨的問題:“你們隱族遇到什麽危機?”


    問到這個辛依娜立馬情緒有些激動:“桑國人在今年多次登陸我們東番島,與那些壞人做壞事,已經擄走了我們隱族十幾名族人,還搶了塔山族和布穀族的窩,很是可惡!”


    “對,桑國人很壞,非常壞,就知道搶別人的東西,他們會下地獄的。”辛莫達也忍不住說道。


    桑國在東邊海上,這個慕玄月知道。


    大雍東部沿海一帶也曾經遭受過他們搶奪擄掠,海寇多是桑國人。


    而大雍的水師建立,很大一個目的,就是要把那些海寇殲滅在外。


    讓他們再也威脅不到大雍沿海區域的安危,讓大雍的漁民能夠放心出海捕撈海貨。


    也是為大雍探索更多海外之地做準備。


    隱族人的求助其實來得正好,如此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進行一些布局。


    慕玄月很爽快的點頭:“大雍在江南的水師有數萬人,出海戰船能下海的已經有不少,可以把東番島歸入管轄之地。”


    東番島距離福州一帶不過幾日航程。


    之所以過去跟內陸的從屬關係失去維係,是因為大雍自高祖時代起就逐漸封海鎖國。


    且出現了好幾次駭人的大風架暴潮,對沿海一帶造成了極大的災難。


    出海成了死亡之路,內陸沒人願意去東番島上任。


    東番島逐漸形成了各氏族部落自治的局麵。


    聽到大雍在江南的水師有數萬人,辛莫達兄妹倆都哇了一聲眼睛發亮。


    可聽到把東番島納入大雍管轄,又生出了擔憂。


    “東番島成了大雍的屬島,是不是就會有人上島管著我們?然後讓我們交多多的稅讓我們吃不飽的幹活?”


    要是這樣的話,那還不如不求人。


    “你們為何會這麽想?”


    慕玄月倒更驚奇, “莫說內陸都沒有因著交稅吃不飽的地方,就以我們之間的交情,我都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發生。”


    辛依娜連忙拍拍胸口鬆了口大氣: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


    阿爺說人心不可測,能問還是問清楚點好。


    她毫不隱瞞的告訴公主:“我們隱族的先祖就被內陸人管過,過得很慘,我們不願過那樣慘的生活的,要是那樣我們會反抗的。”


    捕撈到海貨不能帶迴家,種植的東西也不歸自家,官府毫無人性的壓榨當地島民每一滴血汗。


    鬥爭和鎮壓時時在上演,流血流汗的都是土生土長沒有武器的島民。


    這是他們先祖流傳下來的可怕經曆。


    了解到這些之後,慕玄月才理解他們的擔憂。


    正是前朝政失民心,才有他們慕家高祖起兵反抗的壯舉。


    江山早已換了主人,如今是政通人和的大雍朝。


    殘暴隻對外,不對內。


    慕玄月給了他們定心丸:“東番島納入大雍管轄並非一定要從內陸派主官,你們島內可以推舉人自治。然後再由朝廷派合適人員監督,這些都可以商量著來。”


    “剛好陛下也想見見你們,到時你們有什麽想法,可以直接與陛下提。”


    “真的嗎?我們還能見皇帝陛下?”辛依娜和辛莫達都很是驚喜,眼睛可見的閃亮了幾分。


    他們知道這是為隱族爭取地位的好機會。


    直抒胸臆,喜形於色,智者的子孫,似乎與智者差別有點大。


    慕玄月疑惑在心,對於這兩兄妹的欣喜期待之情,她給予明確答複:“用了膳就可以帶你們入宮覲見陛下。”


    既然有比結算賬目更重要的事,無謂拖延。


    明嘉公主的爽利,讓隱族兩兄妹甚是喜歡。


    “ 多謝公主殿下,我們一定會跟皇帝陛下好好提想法。”


    “呃......好!”慕玄月忍笑。


    挺好的,剛好弟弟最討厭說話拐彎兒的狐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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