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義伯府中門大開,全府喜迎皇家禮隊。


    天子下聘,朱家自然不能跟尋常人家那樣矜持。


    而要恭敬接納。


    有丈夫在家,馮氏又請了鎮北侯夫人和兩位丈夫下屬的夫人過來幫忙,還算支應得起來。


    住在伯府的何氏也跟在馮氏身邊幫忙。


    知道朱槿要做皇後後,她整整震驚了一天心情都無法平靜。


    姑姑家已經足夠富貴,沒想到還有更富貴的時候。


    去大牢探望家人時,她把這事告知了馮家人。


    話裏自然透出了責怪和不滿。


    要是家人當初對姑姑和表妹好一些,到了京都又心善嘴甜些,他們馮家何至於會看得到卻攀不到這門親戚。


    兒子鐵牛雖然得以留在伯府,但要享到他的福,起碼還要等十幾年。


    沒有除夕那一出的話,他們現在都是皇親國戚了。


    何氏帶來的消息讓牢獄裏的馮家人後悔到發瘋。


    沒了舌頭的袁氏被丈夫狠狠抽打起來,怨她害了他們一家。


    還翻出舊賬,說是袁氏入門後就一步步讓他跟父母和妹妹的關係惡化生疏。


    罵她心不正人不賢,禍害他們馮家三代人。


    子女也怨恨母親讓他們一腳入了富貴門又被趕了出來。


    被打都沒子女幫的袁氏,悔恨得隻能嗚嗚嗚的痛哭,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。


    朱槿將會是皇後,何氏有想過求一求她,讓她跟著兒子在京都生活。


    但一想到他們馮家到伯府時朱槿的態度,她就不敢了。


    她怕一說,惹惱了朱槿連兒子都失去享富貴的福氣。


    貪心不落好,她壓下了心裏的念頭。


    老老實實的,馮氏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。


    朱槿在自己院子裏,跟幾個識得的貴女一起,接受著她們的恭喜。


    等聘禮單子傳到她手上時,她也被聘禮的豐厚程度震驚到。


    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:國庫會不會空了?


    然後就有些不安起來。


    但這些不安她沒顯露出來,等宴席結束後,她才跟自己喝得有點多的爹說了。


    朱虎聽到女兒擔心起國庫,就哈哈哈的大笑起來。


    人還沒嫁,胳膊肘就有外拐的傾向。


    幸好女兒嫁的是天子,擔心的是國庫,要不然他多少得難受一小會。


    笑完了他告訴女兒:“放心吧,咱大雍雖然經曆了一場大天災,但從烏古和西厥撈迴來的財富,夠陛下娶你十迴八迴都有餘。”


    這比喻讓朱槿跺腳嗔惱:“爹,您這是什麽話,哪個皇帝娶妻還能娶十迴八迴的啊!”


    “好好好好,是爹說得不恰當,槿兒見諒哈!”忠義伯說話都帶著好心情。


    從聘禮就看出來天子夠誠心,他做為未來皇後的父親,不僅僅是得臉。


    最主要還是放了不少心。


    帝心所向,女兒之福。


    知道國庫沒有因此空虛朱槿就了放心。


    等知道家裏給自己的嫁妝有多少時,她再次感動落淚。


    雖比不得聘禮多,但家裏幾乎對她傾盡了所有。


    馮氏原本不是這麽準備的,多少她還想著要留些給兒子將來娶媳婦用。


    但朱虎說了,沒有女兒,就沒有他們如今天倫樂聚的日子,現在掙的全部給女兒也不為過。


    兒子才幾個月大,等他長大娶親是十幾年後的事,十幾年後,難道還攢不夠娶兒媳婦的家底兒麽。


    這麽一說,馮氏也覺得有理,就從了丈夫的意見。把家裏現有的財產,都整理出來給女兒做嫁妝。


    可謂是傾盡所有了。


    天子下了聘禮,宮裏就開始為天子大婚開始裝飾起來。


    鳳棲宮進行了重新鋪瓦粉刷,裏頭的布置也全部換過。


    按未來皇後的要求,不過於奢華,重在實用舒適。


    乾泰三年的上半年,大雍前朝後宮要忙活的大事都不少。


    因雪災延後的春闈,推遲到二月十九舉行。


    京都的熱鬧,由此拉開序幕。


    而衛家的姑奶奶衛寧嫻終於從徐州迴到京都,連自家都沒迴就直奔娘家去。


    “大嫂,母親怎樣了?”衛寧嫻一見到孟氏就帶著哭音問。


    “老太太意識已迷糊,你趕緊去瞧上一眼。”鎮北侯夫人看到風塵仆仆的小姑子也眼睛一酸,濕潤了起來。


    招唿著一起來的大外甥和小外甥女往老太太院子走去。


    衛老太君已經臨近油燈枯盡之時,說不了話,也沒什麽意識,隻是還有一口氣微微吊著。


    看到母親白發蒼蒼麵容枯槁再無生機的模樣,衛寧嫻撲倒在老太太床前哭著唿喚母親。


    隻可惜,老太太已經沒有任何反應。


    鎮北侯夫人也抹著眼淚,婆母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。


    小姑子要是晚迴來幾天,說不定連最後一麵都見不著。


    幸好還能及時趕到。


    衛寧嫻自然知道侄子跟明嘉公主的婚事,也明白自己母親做個活死人也要撐著的最大目的。


    她沒有責怪家人,畢竟也讓她能見到了母親最後一麵,隻是到底心底有些難受。


    “我先帶孩子迴濮家去,明日我再過來陪母親,我要陪她走最後一程。”衛寧嫻擦著眼淚說道。


    “趕緊迴吧,到了京先迴娘家本就說不過去。”孟氏也不留她。


    塞了兩個紅封給大外甥和外甥女。


    “你們迴家代你們母親侍奉好你們的祖父祖母,讓你們母親安心迴來陪陪你們外祖母,莫要調皮了。”


    濮家的一兒一女都連連點頭,稱有空也會來看外祖母。


    這看一眼少一眼的事,小輩們也知道。


    濮家原是武將出身,因著人丁單薄,後轉為走科舉之路。


    衛寧嫻帶著兒女去徐州探望丈夫,目的就是讓十七歲的大兒子長點見識,不要紙上談兵。


    好積攢些經曆經驗,待下一屆科考一舉得中。


    孟氏知道大外甥還是有點貪玩,叮囑他收心讀好書,不要再跟以前那樣讓母親操心。


    濮方玉臉紅點頭:“舅母,我曉得了的,這迴我肯定好好讀書。”


    妹妹濮盈盈卻對他吐了下舌頭:“哥哥你要說到做到,要不然就是小狗。”


    “你才是小狗。”濮方玉氣笑的敲了一下妹妹的額頭。


    十五歲的濮盈盈躲到了母親身後。


    兄妹倆這一笑鬧,把原本悲傷凝重的氛圍衝散,衛寧嫻哭笑不得的讓兒女老實點。


    剛把小姑子一家送走,鎮北侯夫人就看到自己小兒子匆匆迴來。


    她連忙問兒子:“今日怎麽迴來這般早。”


    衛離塵告訴母親:“兒子弄了幾株紫藤花樹迴來,到時讓花匠們把新架的遊廊布置一下。”


    鎮北侯夫人一臉無語的看著兒子:“遊廊都還沒做好,怎麽就把花樹弄迴來了。”


    “兒子今日辦事經過田家花圃,順便進去看了眼,就選了幾株花樹。”


    反正都要種的,晚種不如早種。


    種好了,說不定六月還有花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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