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玄度佯惱:“你們怎麽還記著這事!”


    他第一次放炮炸牛糞沒經驗,被濺了一身屎。


    他姐捂著鼻子躲了他一天,大年初一都不讓他靠近說話。


    至此之後,他有經驗了,然後再放炮炸牛糞就再也沒有被屎濺過了。


    都多少年了,還拿這事笑話他,真是的。


    結果天子自己想想也笑了,“南水鄉哪個小孩子沒幹過這事,我就是跟他們學的。”


    忍笑的慕玄月再度取笑弟弟:“隻有那些頑皮的孩子才會去幹那等讓汙穢四處飛的壞事。”


    為著放炮炸牛糞的事,母後氣得抽棍子打弟弟,弟弟還跑,爬到石榴樹上去,抱著樹幹不下來。


    最後還是朱大個把他扯下來受訓。


    就連沒看好主子的書墨和問棋也跟著挨了一頓打。


    這樣的糗事誰能忘記。


    “奴婢記得有一迴陛下還炸了泡黃泥漿呢!弄得一身泥迴來。”煙雨忍不住加料。


    慕玄度連忙辯解:“那次是不小心,跑的時候踢到土坑跌地上才會被濺到。”


    慕玄月同情的看著弟弟:“所以你覺得過年的樂趣就是放炮炸各種稀巴爛的東西?”


    “哪有......”慕玄度摸著鼻子有些尷尬,“也不是這麽說,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才幹的事嘛!”


    結果他姐打開窗指了指外麵:“喏,現在你可以炸雪,雪比牛糞幹淨多了,濺到了也沒事。”


    “啊?”慕玄度沒想到他姐居然如此“開明”,有些傻眼。


    然後,他果真就跑到窗邊看了看,一拍手:“真的可行?”


    “可行。”慕玄月給了弟弟肯定答複。


    再然後,禦花園的雪就被鏟成一小堆一小堆的,由著天子點炮炸雪,樂得他哈哈大笑。


    把禦花園樹木枯枝上的積雪都笑塌下來。


    慕玄月站在暖閣的窗口往下看,看得鼻子有點發酸。


    這樣沒心沒肺的弟弟,也不知道是真沒事還是真看得開。


    等弟弟玩夠迴來,她煎了幾塊年糕給他做宵夜。


    “這是忠義伯女兒做的年糕,鹹口的,你嚐嚐。”


    拋開諸事煩惱玩了一通的慕玄度,還真的消耗了那隻大肘子。


    聽說有鹹口的年糕,當即夾吃了一塊。


    “嗯,筍幹豬肉餡,好吃。”


    他點頭給出評價。


    這是他愛吃的口味,在南水鄉過年時就經常吃到。


    慕玄月雖然不怎麽愛鹹口年糕,但也吃了一塊。


    然後跟弟弟商量起成親之事。


    “這事拖一年也差不多了,朝臣明年定會拿立後之事做為朝政要事來上奏。與其讓他們多方置喙讓你煩,你不如自己先有個說法。”


    弟弟想要什麽樣的女子為後,想要什麽樣的女子與他共度人生,這些弟弟從來沒跟自己說過。


    總是要她做主。


    其他事就罷了,這種事情她怎能做得了主,畢竟與之相伴過日子的是弟弟。


    但慕玄度不這麽認為,他很不耐煩去想這些問題。


    “我給你做主,找了個衛離塵配你,不差吧?你怎麽就不能給我找個合適的皇後了?”


    他眉頭都皺了,“那些個女子我也不知道誰好誰不好,你沒主意你就按母後那樣子的找,像母後那樣品性的女人做皇後無可挑剔,咱倆也不用操心後宮的事了。”


    弟弟的話讓慕玄月無語了:“像母後那麽溫柔賢惠又才德兼備且聰慧堅韌的人,你以為這世間還會有第二個?”


    “說的也是,咱們母後獨一無二。”慕玄度撓撓頭,降低要求:“那像一半也行。”


    這什麽話啊!慕玄月更無語了。


    弟弟腦子裏的賢妻模版難道就隻有母後嗎?


    不過,弟弟攏共也不認識幾個女子,也不怪他沒點譜。


    “ 我可以留意京都一些貴女,看有否合適人選,若是尋得人來,你可願意明年大婚?”


    “明年?”慕玄度當即問道:“再過一個時辰就新年了,你這是早的話要我過幾個月就成親?”


    慕玄月點頭:“你可願?”


    “我當然不願了。”慕玄度答得決然。


    “為何?”


    “我開春就要去北伐,我想好了的。”瞄了眼他姐,慕玄度決定說出自己的計劃。


    “今年我們大雍出其不意的把烏古打得節節敗退,但戰果並不牢固。覬覦我們大雍上百年的烏古,豈會輕易認輸,明年他們必定會聚兵力大幅反擊。做為大雍天子,我必須禦駕親征,讓烏古知道我們大雍討伐他們的決心,才能讓他們有所忌憚,打起來才能減少我方損耗。”


    “我們大雍去年死了十萬多將士,換來了三個州府的新疆土。雖然韃子死得更多,但我們的人我們自己心疼,這種犧牲盡管是必然,但是,我不想今年死得更多。”


    “唯有我去,才能讓大雍將士士氣保持在一個高度,少死一萬是一萬,少死一千是一千。”


    鎮北軍打了兩年大戰,從上到下,說實話,沒有不累的將士。


    這種累不僅僅是身累,還心累。


    人一旦疲乏麻木,就迴不來了。


    他是大雍天子,是所有將士視為至高無上的君王,是整個國家的主心骨。


    對戰烏古,他的作用不僅僅是能鼓舞大雍軍的士氣。


    他還能震懾烏古。


    一句話,就是明年的大戰他必須參加。


    弟弟的話不無道理,但慕玄月卻不能像弟弟隻想一個方麵。


    “你可想過,你若是在戰場上有個什麽閃失,你沒有成親留後,大雍江山會怎樣?”


    這個問題非同小可,也是她不讚成弟弟急於去征伐的主要原因。


    隻要參戰就有風險,沒人能保證什麽萬無失一。


    慕玄度瞪眼了,“姐,你就不能想著點好嗎,對我這麽沒信心。”


    他試圖說服他姐:“你看我十四歲進鎮北軍從小兵做起,就是無遮無擋殺前頭的,我都沒事。如今我是天子,身邊多的是保護我的人,更不可能出什麽事。何況,還有姐夫在,他不可能讓我陷入險境。你要相信我們的默契度,不要擔心。”


    “不是擔不擔心的問題。”


    慕玄月嚴肅的對弟弟道:“而是必須要慎重對待,你坐上那位置,就得以江山社稷為第一要任,而不是開疆拓土。”


    看到姐姐有點生氣,慕玄度沉默了一會。


    然後告訴她:“去北伐前我會立好遺詔。”


    弟弟的話讓慕玄月手一抖,半杯茶都灑了出來。


    她定了定神,瞪著她弟:“你打算怎麽寫,你別告訴我你要傳位給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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