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並沒有給林家擬旨昭告。


    隻是派了宮裏的太監出來傳達口諭。


    天子婚期未定,讓林家之女望舒深閨靜候聖意。


    有了這道口諭,林家就不能給林望舒定親了,隻能入宮成為皇帝的女人。


    隻是口諭,不是聖旨。


    這讓林二太太有些失望。


    相比落了禦璽的聖旨,口諭有不夠正式之意。


    這點作為自小出自京都官宦世家的她,自然明白兩者之間的分量。


    林家其他人也明白,隻有那些在南疆出生的林家小輩們還不懂這其中的差別。


    但就算是一道口諭,也是他們林家旁支雞犬升天的厚望。


    跪聽聖上口諭後,大家都紛紛跟二房的人道喜。


    做為林家旁支,他們這邊的地位顯然跟主支那邊差得遠。


    現在他們這邊也出了位貴人,日後跟主支那邊差距就能縮小了。


    乃可喜可賀之事。


    林家二房的地位隨著天子一道口諭而躍升,林望舒被姐妹們簇擁著恭喜。


    溢美之詞層出不窮。


    就連主支那邊聽說後,也主動過來旁支這邊賀喜。


    天子上位以來,多少人家想送女兒入宮,都沒有門道。


    現在他們旁支的姑娘竟然得到天子的青睞,想來位份肯定不會低,說不定還能延續皇太後的榮光。


    林家有望成為京都至尊世家豪門,對主支旁支的子孫都有著莫大的好處。


    兩家自然要坐下來商議家族興旺之大計。


    林家姑娘被天子看中的消息很快在京都傳開。


    引起好些人家的羨慕嫉妒。


    宮宴活剮罪犯的恐懼,隨著時間淡化了一些。


    加上天子施政有目共睹,說英明神武不為過。


    大雍開疆拓土, 威震強鄰,已經讓經常被欺負的大雍一洗屈辱振奮民心。


    糧價調控惠及百姓,還引進高產農作物,大雍富足有望。


    大雍成立救助司幫助無數弱小民眾,更是讓眾人看到在當今天子執政下的朝廷,與以前大為不同。


    天子雖會用重典治重罪,可他也在努力強盛大雍,治國愛民無有落下。


    這樣的君主,威重不暴戾,何怕之有。


    有了林家女搏出的富貴路為例,很快引得京都一些人家也蠢蠢欲動。


    又有人開始在朝堂上跟天子提出充盈後宮的建議。


    大臣們自然不能讓林家人獨霸榮寵,得雨露均沾,才能更好的為天子開枝散葉。


    但天子把這些奏議統統駁了下去,擱置不議。


    林家女,得了獨一份幸運。


    更是讓林望舒在京都貴女圈名聲鵲起。


    當北境獲取的戰勝品押送進京都時,京都下了第一場瑞雪。


    天子帶著文武百官出城接收這振奮人心的戰績。


    這是慕家開國先祖之後,大雍第一次從烏古獲取到大量戰勝品需押送迴京。


    朱家母女倆也跟在明嘉公主身後,激動無比的出城相迎。


    禮部在離城門十裏處搭建起的凱旋台,很快站滿了文武官員。


    還有許多百姓冒雪前來為大雍軍的雄起而激動呐喊。


    “大雍軍威武!”


    “大雍軍戰無不勝!”


    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
    近衛營出動維護秩序,也跟著興奮大喊。


    時時侵犯大雍的烏古,今年一年都被大雍軍壓著打,人人都有揚眉吐氣之感。


    高台上眺望遠處隊伍緩緩移動過來的天子,聽到下麵的人高唿,眼裏有隱隱的淚光在閃動。


    “烏古兵強馬壯,欺我大雍文治武弱,百年來時時擄掠燒殺我大雍邊民,更有揮軍南下之野心,朝廷卻固步自封,鬥誌日喪,鎮北軍空有鎮邊之帥,卻被製轄固守,皆因軍動糧增,國庫不繼,昭心之願,掠烏古所有,補我大雍之虛,方解昭心頭之恨。”


    父王手劄裏期待的這一幕,他實現了。


    可惜,他的父王沒有機會看到這激動人心的盛況。


    慕玄月也心緒難平。


    大雍積弱已久,如今傾國之力終於得以脫胎換骨,真是來得不容易。


    鎮北侯夫人帶著府中一些家眷也來了。


    她兒子雖然沒有迴來,但衛家一些兒郎迴來了。


    做為衛家宗婦,她定是要來迎接他們衛家這些英雄兒郎的。


    不管是誰的兒子,隻要為國為家出生入死去拚搏過,她都會給與他們最高的禮遇。


    蘇氏以女兒感了風寒要照顧女兒沒有隨同前來。


    鎮北侯夫人隻能以大兒媳看不得這場麵來安慰自己。


    若是想著是大兒媳找理由躲避身為世子夫人的職責,難免會氣惱。


    當年大兒媳出城迎接那次,是戰死的大兒子的靈柩。


    也許是她陰影未消,創傷未好。


    披著狐皮披風增了貴氣的馮氏,踮著腳張目觀看,很快她就眼圈一紅。


    “槿兒,隊伍前頭最高大那個肯定就是你爹了!”


    離得遠,看不清麵容,十幾年沒見,但馮氏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丈夫的體格。


    那樣高大魁梧的漢子,必是她丈夫無疑。


    朱槿扶著她娘也踮起腳尖伸頭遠眺。


    隻見緩緩走來的隊伍前頭,一排漢子裏有一個特別高大的身影。


    足足比旁邊的人高了半個頭,穿著鎧甲的體型也比別人龐大。


    那就是她爹啊!


    朱槿也眼眶一熱,嘴角抽動著,想喊卻喊不出來。


    馮氏卻催她:”快喊你爹啊!你看別人都在唿喊他們的親人。”


    特別是站她們旁邊的鎮北侯府的女眷們,還圈起手擋在嘴兩邊的喊她們的丈夫或兒子。


    完全沒有平日的優雅矜持,都在盡情唿喊,以顯她們的熱烈期待。


    場麵隨著大隊伍越近就越熱鬧。


    朱槿有些害羞的張了張嘴,小聲的喊了聲“爹”。


    那聲量,除了她娘聽到誰也沒聽到。


    馮氏哭笑不得的推了她一下:“你害什麽羞,那是你親爹,快喊,你爹聽到了肯定會很高興。”


    “他又沒見過我,不知道我是他女兒,聽到了也不知道是喊他。”朱槿駁了她娘一句。


    她現在就是沒法喊出來。


    女兒的話讓馮氏愣了一下,脫口說了句:“那你爹會不會也認不得我了?”


    她摸摸自己有了皺眉的臉,心頭一慌:“我老了許多,你爹會不會嫌棄我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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