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棋臉帶羞愧:“屬下無能,隻打探到駐守皇陵時間在十七年以上的軍衛幾乎沒有,守衛都是輪換製。”


    “但查到曾經目睹過十七年前大火的守陵公公有兩個,其他的還未有進展。”


    雲玄月眉心一動,“有兩個公公親身經曆了十七年前的大火?”


    “是,隻是屬下還沒有機會跟那兩位公公說上話。”


    他故意摔傷腿才多滯留在皇陵半天,得了點有用消息。


    皇陵那地方,閑雜人等進不去,進去了也不能多停留,無目標去查很難查。


    隻有圈到有用目標,才好使勁兒。


    “可知那兩個太監叫什麽名字?”


    “知道,一個叫春福公公,一個叫桂公公。”


    坐在書桌後麵的雲玄月神色緩了緩,“既然是隨機應變去查,就不罰你自作主張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但要記住,萬事要小心,以穩妥為上。”


    “是,屬下記住了。”得以免去責罰,問棋偷偷抹了把額頭。


    才繼續稟報這一年多來不方便在信裏細寫之事。


    兩個時辰後雲玄月迴到內院問青嬤嬤:“嬤嬤,在皇陵守陵的春福公公和桂公公你可認識?”


    青嬤嬤一愣,隨即就連忙點頭:“認識,當年出事的時候他們在皇陵是負責掃香灰的公公,可是問棋打聽出了什麽?”


    雲玄月搖頭,“問棋還沒跟人搭上話,隻知道那兩個公公曾經親眼目睹那場大火。”


    提到十七年前那場大火,青嬤嬤臉色一變,手放到心口處仿佛又揪得難受。


    雲玄月把嬤嬤的手拿住,輕輕拍了拍,歎了口氣。


    事情總有見天日的一天。


    潘嬤嬤捧著幾個禮盒子迴到柳家,一見柳大太太就笑著迴稟:“太太,奴婢見著人了,這些都是雲姑娘給的迴禮。”


    等得心焦的柳大太太沒心情看禮品,直接問潘嬤嬤:“人怎麽樣?是否像三太太說的那般不堪看?”


    未來兒媳婦門第低就算了,人長得還醜,溫婉賢淑也欠缺,每每想到要有這麽個兒媳婦她就吃不香睡不沉。


    頭發都一把一把的掉。


    潘嬤嬤垂首而立,手剛好壓在腰間的荷包上,她堆起笑容說道:“其實雲姑娘沒有三太太說得那麽不堪看。那姑娘雖然臉上長了塊胎記,但皮膚粉白,明眸皓齒的,五官長得其實不錯。若是沒有那塊紅斑,說不定還是個美人胚子來的。”


    “而且那雲姑娘高挑體健,一看就是能生養的身子,過門後太太不用愁大房枝葉不茂,定能早早抱上大胖孫子。”


    柳大太太聽得白了她一眼,“你這是得了多少打賞,淨是一嘴好話。”


    什麽孫子不孫子的她沒想那麽遠,先有臉出門先再說。


    若是有個夜叉樣的做自己兒媳,她在京中還怎麽出去交際,被人笑都笑死了。


    “是真的,太太,那胎記也不是很大,大概就兩個銅板大小,稍加裝扮還是能遮掩一二的。”


    “那姑娘也不是粗魯女子,言行舉止奴婢瞧著還行,身邊伺候的幾個奴仆也不差。”


    特別是那位青嬤嬤,雖然不想承認,但她一個官宦家的奴仆似乎都沒對方規矩到位。


    受兩個銅板大小胎斑衝擊的柳大太太,聽到雲家女有幾個貼身伺候的奴仆,臉色有些不好了。


    柳家祖上是小吏出身,幾代下來都是在低階官層裏打轉,到如今才算是勉強混到了能入朝的階層。


    即使這般也隻是朝官入門初級,在堂下官裏算不得什麽。


    雖是官宦之家,但積產不多又不擅經濟,日子過得並不寬裕。


    家中使喚的奴仆也才二十來個,小一輩身邊都不是個個有貼身奴仆伺候。


    柳大太太不耐煩聽這個,繼續問:“ 那宅子裏頭怎樣?可看得過去?”


    雲家租住的地方要是太小太簡陋,到時迎親的親友看到,可是會嘲笑的。


    這也是她必須要打發人去看一趟的緣由之一。


    潘嬤嬤連忙迴答:“宅子是兩進的,裏頭有假山魚池跟花園子,瞧著比百花巷吳家的宅子還寬敞雅致些。”


    柳大太太的娘家侄女嫁的夫婿姓吳,住在百花巷,那宅子柳家大房的人做為親戚自然都去過。


    宅子雖然不大,但就侄女夫妻倆帶個孩子分家出來能有那樣的宅子居住,已然是很不錯。


    “再寬敞雅致也隻是租住幾個月充門麵而已,吳家那是花了幾千兩銀子置買下來的,怎麽比得了。”


    京城居大不易,就連有些京官都買不起宅子來住,況乎普通小老百姓。


    他們柳家是在京都經營了數代人才有如今這三進帶小跨院的宅子,比不得那些有錢有業的同僚,隻比一些混得更差的人好一些。


    一番盤問下知道了想知道的情況,柳大太太的煩躁依然不散。


    打發走潘嬤嬤,才隨手翻了翻雲家的迴禮。


    都是些江南特產,茶葉,桃酥餅,麻酥糖,臘火腿,還有一些精製果脯。


    這迴禮不多不少,挑不出錯。


    是個不會討好的,柳大太太撇撇嘴把東西分了份叫送去各房。


    柳家未分家,三房人住一起,日常人情來往公中出,有東西自然得分份。


    雲玄月下午收到謝家迴帖,帖子上寫了近日會派人前來雲家幫忙。


    “倒是省得我出門了。”


    青嬤嬤卻臉色微沉,世家豪族,果然門檻高。


    說白了這是謝家覺得她家小姐沒資格登謝家的門,不與走動之便。


    雲玄月對此並不放心上,“沒關係,隻要謝家願意派人來幫忙就夠了。”


    她們對京都婚嫁風俗所知粗淺,對結兩姓之好的事都沒有經驗。


    無人幫忙的話容易有差錯,授人話柄。


    既然定了親,她自然希望事情能順順利利辦好。


    這樣才能專心處理別的事情。


    過了兩日,果然有謝家女眷來登門。


    來的是謝家傍支一個年近四十的太太譚氏。


    雖然是謝家傍支,但謝氏一族底蘊深厚,百年世家豪族的傍支在京都也不是一般人能小覷的。


    雲玄月自然以禮相待。


    譚氏本以為會看到一個粗俗的鄉野姑娘,結果眼前之女子雖然容貌有疵但談吐從容自信,舉止大方,不由得有些意外。


    家主年近古稀做了一迴保媒人,這事兒連天子都知道了,謝家族人自然也知道。


    前幾日謝家當家主母收到雲玄月的拜帖,就吩咐他們傍支出人來幫忙處理。


    雲家這樣的小門戶用不到主支一脈來出麵,就算是柳家也沒這排麵。


    盡管是家主保的媒。


    但為雲家主持合婚走禮之事,就不可能會有謝大儒來摻和。


    他到時能到柳家喝一杯喜酒就已經很給臉。


    這點雲玄月也知道,所以她請求的是謝家女眷來幫忙。


    即使來的是傍支也無所謂。


    隻要能幫她把事兒辦妥當就行。


    一主一客見禮後落座,雲家無長輩,譚氏隻能跟這個待嫁女直接溝通三書六禮餘下之流程事宜。


    族裏安排讓她來做這事,她是拒絕不得的,即使心裏覺得有失身份也得裝樂意。


    他們傍支要依靠嫡係,況且他們這一房兄弟眾多,九個兄弟九個妯娌,她不接這檔子事自然有人接。


    為了能在主支那邊落個好,出身書香世家的譚氏,隻得為一個無父無母出身不高的小姑娘張羅婚事。


    這消息柳家當天就知曉了,於是兩家通過媒人商定了納征禮的日期。


    正好柳子淮從書院休假迴來,聽說未婚妻到了京都還請到了謝家人主持婚事,他並不意外。


    婚事一切都由父母安排,他隻管為明年的春闈準備。


    因為正月不送聘,二月又是春闈,兩家商定在臘月二十一過大禮。


    這時間定的讓柳子淮略有遲疑。


    “兒子得到歲冬詩會的邀貼,詩會日期也定在了二十一日。”


    歲冬詩會是大雍才子們的年終盛會,每年最後一個月都會擇一個日期來舉辦。


    這詩會也不是每個讀書人都能參加,隻有那些有才名又被邀請的人才能參與盛會。


    從來沒參與過也沒被邀請過的柳父柳長臨,聽到這消息頓覺榮光。


    連忙問兒子:“ 歲冬詩會今年是由誰家籌辦?”


    能籌辦詩會的,基本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家,是柳家靠不上邊的階層。


    “今年由文昌伯府籌辦。” 柳子淮迴答得雲淡風輕。


    卻讓柳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。


    “那可是江貴妃的母家!”


    “聽說文昌伯府深得帝寵,淮哥兒你要是能跟文昌伯府攏上關係那可不得了了。”柳家三房柳長裕也羨慕得很。


    他身邊的柳三太太卻聳拉了嘴角,怎麽什麽好事都落到大房頭上。


    柳子淮的幸運把一眾弟弟妹妹都比了下去,收獲了一波羨慕或嫉妒的目光。


    柳大太太對詩會不了解,但聽到自己兒子有機會接近平時夠都夠不著的勳貴時,內心也小有激動。


    “送聘禮不用淮哥兒你操心,你去參加詩會,這可是難得的機會。”


    爹娘的反應不出自己所料,不過柳子淮還是問了句:“會不會有失禮數?”


    納征禮雖說一般都是請全福人來幫忙走禮,但若是為了以視尊重,男方隨行也是有的。


    “不會,那雲家又不是什麽體麵門戶,雖說對你有救命之恩,但你以正妻之禮娶她入門已經相報得宜,用不著再做其他, 到時讓你姨母和你三嬸去就行了。”


    既然母親都安排好了,柳子淮就不多說什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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