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三爺爺現在牛車趕兩趟,一趟是寅時中帶著全村人去鎮上,一趟是卯時中接藍臻去鎮上。徐老太一大早帶著一大罐楊梅湯坐著第一趟牛車去往鎮上。


    來到三兒媳婦豆腐攤斜對麵,徐老太沒有急著擺攤,就這麽坐在了攤子前,看著這個斜對麵的豆腐鋪子。


    王梅香一家人此時正忙著點豆腐,也沒有人出來了,隻見低矮的屋蓬下燭光微弱的晃動。


    終於把豆腐做好,一板一板端出來,王梅香就看到自己婆婆坐在斜對麵,王梅香是的麵和嘴甜的人,在圍裙上擦了擦手,朝著自己婆婆走過去“娘,您來了,餓了吧?我給您盛碗豆漿來”說著風風火火跑迴家裏。


    “怎麽做事這麽毛毛躁躁,把這幾板豆腐也端出去吧。”


    “我的親娘嘞,我婆婆來了,這不是得積極表現一下安撫著嘛,省的萬一有什麽再鬧出個好歹來”


    “你那婆婆,也是個混不吝,惹不起,你趕緊該幹嘛幹嘛去,別在我麵前晃悠了”


    “得,我們那豆漿呢?我打一碗過去”


    “我跟你一起吧,再拿倆饅頭,省的到時候又說我們看不起她”


    “還是娘體諒我的難處”


    “走吧,兒女都是債哦!老頭子你看著點,我們一會兒迴來”說著端著饅頭,出去了。


    “知道了,去吧”王梅香的爹王柏應了一聲,端來一碗豆漿給女兒“來,這碗豆漿端去”


    “謝謝爹”


    王梅香接過豆漿追著自家娘親出去了。


    “親家母,來吃點東西,早上過來也是辛苦,墊墊肚子。”王梅香母親端著饅頭過去就熱情招唿徐老太。


    “親家母客氣了不是,他們幾個小輩做個生意,還好有你們佛照著”徐老太一邊說一邊接過豆漿和饅頭吃了起來。


    “讓他們小輩做就成,事情交給梅香,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家裏坐坐,看看你那兩個孫子孫女”


    “行,我也好久沒有見我那兩個乖孫孫,咱們去看看”徐老太一口把豆漿喝完,將饅頭塞在嘴裏,又將碗裏的饅頭拿著放進了布兜裏,才站起來。


    拿出嘴裏的饅頭,催著王梅香的母親“親家母,走啊”說著就往前走去。


    王梅香母親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,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徐老太,小聲和女兒說道“你婆婆今天又怎麽了?”


    “誰知道呢?我剛剛就看她坐在這裏陰陽怪氣的”


    “她就這麽去看自己孫子孫女?”


    “娘,您還指望她帶點什麽不成,等下家裏東西你看著點,別什麽都讓她拿走了。”
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不說了,我帶你婆婆迴家去”說完王大娘快步追上自己這個親家母。


    “親家母這腳程有點慢啊,我們莊戶人家做事就是麻利些”


    “誰說不是呢,老了腿腳不便,哪裏趕得上親家這樣上山打柴,下地挖田的身子硬朗。”


    “比不得你們清閑,這都是命,老了老了,那麽多兒子一個靠不住!”


    “親家母,咱們不說那些喪氣話,家裏喝茶,歡歡他們看到你來了肯定高興”


    “你們三個都在鋪子裏,歡歡和小楓在家誰看呢?”


    “他們這個點還在睡覺,我一般在鋪子裏幫忙做好豆花迴去,他們才醒呢!”


    “哎呀,那我現在去還不是時候呢?”


    “瞧你說的,既然長輩到了哪有等小輩的道理,到家我就喊他們起來”


    “這樣吧,親家母先迴去,我給孩子們買點東西再過來”


    一聽徐老太這話,王大娘以為自己幻聽了,這還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聽說這人買東西上門的,每次白幫忙帶孩子還被埋怨,這今天太陽是從西出來了嗎?王大娘不確定的看了看天空,“一家人,不用那麽客氣,都走到這裏了,這拐角進胡同就是了,不用特意買東西了”。


    “要的,要的,你先迴去吧,我晚點來”徐老太說著就朝大街上走去。


    看著徐老太這突然的畫風,王大娘懵了,等反應過來徐老太已經拐出巷子不見人影。家裏還有兩個孩子,王大娘也不敢耽擱,不再去找徐老太囉嗦,快步往家走去。


    徐老娘這邊匆匆離開後並沒有去鎮上,而是又拐迴了楊梅湯攤點不遠處,在那裏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守著。


    一個上午,王梅香守著楊梅湯,她父親守著豆腐攤,好在兩父女忙碌了一個早上成果還比較滿意。


    王梅香數了數錢袋的錢,一桶楊梅湯扣除成本35文錢,剩下93文錢。王梅香數出30文放在一邊,把剩下的63文放進公共錢袋裏,等著一會兒婆婆來了算賬。


    王梅香正準備把這30文錢放進自己錢袋時,徐老太突然充了出來,抓住王梅香的手,把錢扣了出來“好啊,我說怎麽越分越少,原來你們就是這麽騙我的,偷偷摸摸藏錢”徐老太把30文錢放進自己錢袋接著罵道“你們倆黑心肝的,昨天就分我12文錢,你們也拿得出手,這次又打算怎麽糊弄我?”放好錢,徐老太抓著王梅香的頭發就往豆腐攤拖。


    “啊,娘你放開我,有事好好說啊!”王梅香尖叫著,順著徐老太的力道跟著移動 企圖緩解頭發被扯的疼痛。


    “沒什麽好說的,我要問問親家公是怎麽教女兒的”說著又是用力一扯拖著王梅香往前走。


    “娘,你可管不到我,我可是拿的20文給你,大嫂怎麽最後拿成了12文可和我不相幹啊!”


    “王老板,有人和你閨女打起來了,你快去看看吧!”隔壁做生意的鄰居看到這邊鬧起來,跑到王梅香父親的攤子前報了口信。


    “什麽?和我閨女打起來了?”王柏一聽有人打自己閨女,拿起身旁壓豆腐的木板就衝了出去。


    剝開人群,走近正準備一板子下去,王柏才發現人眼熟,一看這不是去看孫子孫女的親家母嗎?王柏放下木板幫女兒掙脫開徐老太的手,“親家母,有話好好說我家閨女有什麽不對,你和我說我自會教導,就不勞您這邊大駕了”。


    “喲,親家挺硬氣呢,三兒媳婦,來說說你做的事,看你爹硬氣的起來不?”


    “娘,我怎麽了,我一沒有偷,二沒有搶的,三沒有偷人,我每天勤勤懇懇在這裏賣涼湯還分給你們錢,娘你還想怎麽樣?”


    “想怎麽樣,你昧下我的錢還敢說想怎麽樣?”徐老太不服氣的又要蹦過去抓王梅香。


    此時正帶著孩子來給父女倆送飯的王大娘,一聽自己女兒被打,把飯放攤子上,兩個孩子托付給隔壁攤點,就擼起袖子衝了過去,擠開人群,剛好撞上徐老太衝過去打自己女兒,王老太一個健步擋在女兒前麵和自己這個親家扭打了起來。


    看熱鬧的人裏王家熟人較多,自然而然就避免不了拉偏架的情況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解著,一部分人拉著徐老太,一部分看熱鬧,王大娘更是趁著徐老太被架著動不了,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在了徐老太的肚子上。


    等大家把兩人分開的時候,徐老太吃了好幾次暗虧,“你們這些殺千刀的,誰讓你們架起我的,哎呦,老婆子不活了,兒媳婦一家夥同外人毆打老太太嘍!”


    徐老太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。王家人此時也去懶得理她,王柏對著看熱鬧的人說道“謝謝大家了,都是小事,一家人鬧矛盾呢,都散了吧!”


    大家看徐老太坐著撒潑也覺得沒意思,三三兩兩的走了,餘下一些人也隔得老遠。


    “你們這些人欺負老太太,兒媳婦不孝順啊!”


    正在徐老太罵的起勁時,巡邏維護治安的小吏過來了“怎麽迴事,集市上不準喧嘩吵鬧,打架鬥毆不知道嗎?”


    “張都頭,實在對不住,這是我親家母,一家人鬧矛盾,已經解決了”王中江看巡邏的差人中有認識的,趕緊上前打招唿。


    “趕緊拉起來,去家裏解決,大街上這樣可就要抓你們去衙門裏關押5天,罰款了50文了”張都頭見是街上正當商戶也沒有多加為難。


    一聽要關五天,罰款50文錢,徐老太也不鬧了,乖乖站了起來。


    巡邏差人見沒有什麽大事,也就慢慢巡查走了。


    見衙門裏的人走了,幾人才鬆了口氣 。大家也都冷靜下來,“親家母,現在咱們好好說道說道,你憑什麽當街打我的女兒?”王大娘先發製人的指責徐老太。


    “你怎麽不問問你女兒幹了什麽好事這麽欠打?”


    “好了,咱們有什麽話迴屋裏說吧,別在大街上鬧了,親家母這邊店裏坐著咱們慢慢掰扯出個子醜寅卯來”


    “去就去,誰怕誰”徐老太罵罵咧咧的往豆腐攤走去。


    王家幾人收拾好了涼飲攤上的東西,才一起迴到豆腐攤裏。


    一群人坐下,王柏作為一家之主率先開口“親家母,現在可以說為什麽打我家女兒了吧?”


    “哼,你們養的好女兒,說好大家一起合夥,結果陽奉陰違,悄悄藏錢,諾”徐老太拿出裝了30文的錢袋,“這是她今天藏的錢,我親眼看到的還能作假嗎?”


    “娘,您誤會了,那本就是我之前墊資進去的錢,隻是你看到的時候剛好是我拿迴來的時候罷了”


    “少給我耍花槍,不是你們藏錢,我才不信呢,需要你墊資什麽?楊梅湯煮好,各項東西準備好給你運來,你就賣個現成的,需要你什麽錢?”


    “我,我......今天隻有我一個人看攤子才這樣的,之前都是和大嫂分好了的,昨天咱們就是一人分了20文呢”見女兒這樣就認下了,王大娘也是無奈了。


    王大娘知道這個事情今天是過不去了,隻能換個方向“按我說,今天她一個人看攤子,多拿一些也沒有什麽,親家母你想想,如果梅香想要貪錢,為什麽會叫你們合夥啊,我們家自己做不就好了嗎?”


    “誰說不是呢,可架不住你們本身就沒有那麽好心,我可打聽過了,你們精明著呢,這城裏什麽不要錢,你們熬製楊梅湯,沒有井水冰鎮,柴火、水哪有不費錢,再說你家忙豆腐都夠嗆,何況是增加其他生意 老三媳婦拉我們一家不過是因為這樣比自己熬製還要便宜,你們沒少笑話我笨吧?”


    “娘,我可是都有賬本的,你看看,可都記的好好的,昨天咱們一人20文,前天一人18文,再前天一人21文,賬目清清楚楚,兒媳不敢欺瞞”


    徐老太雖然看不太懂,但是這一筆筆賬也比大兒媳婦可信,徐老太聽著三兒媳婦念賬本,越聽越生氣,這大兒媳婦少的時候昧四五文,多的時候十幾文“行了,別念了,你說的不算,找人把老三叫迴來,你們和我一起迴村去,我還要聽你大嫂怎麽說。”


    “親家母,我女兒帶著你們賺錢,你現在就這麽對她,讓她顏麵掃地,如果你迴去對峙發現我家梅香受委屈,打算怎麽補償?”王老頭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,自己女兒當街受辱是事實,不管怎麽樣對他們王家來說都是一場難堪。


    “怎麽,親家這是想反咬一口了?你們毆打老太太我的,我還沒有和你們算呢?”


    “那我們就來算算,你身上疼頂多休息兩天,兩天誤工費就100文頂天了,我們家這流言蜚語可影響好久的生意,這生意影響了就不是你那一百兩百能夠解決的了”


    “親家公這是趁著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禮法,在這裏欺負人是嗎?”


    “親家母,你這就不對了,孩子他爹怎麽就欺負你了,我們講的是事實,你看你這一鬧,我們家的聲譽被你鬧丟了一半,你怎麽賠?”


    “我不賠,我又沒有錯”徐老太脖子一梗,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。


    “那行吧,等徐老三迴來了,我們一起去找親家公理論一下!”王老頭說完就往屋外走,準備去交代個牛車去徐家村找徐老頭說道說道。


    等到藍臻聽到消息的時候,王柏已經帶著媳婦,女兒一家以及徐老太坐著牛車去了徐家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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