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麵不整牛車猶如搖籃一樣,兩個孩子在車上睡得很香甜,等牛車到了山腳也沒有醒來。


    熊大順和周平帶著小小已經在山腳等著,小小看到藍臻委屈的不行,立刻從周平懷抱裏往藍臻方向撲去。藍臻一把接過小小,開始哄了起來,小小緊緊抱著藍臻的脖子,把頭放在小爹爹肩上,誰也不理。藍臻隻好抱著孩子看著熊大順和周平搬東西。


    等東西完全搬下來後,藍臻將車費付給三爺爺,就隻能抱著小小在路邊看著,熊大順和周平先把兩個孩子帶迴家,然後才下來一趟一趟的,把東西往山上搬。


    正當藍臻等著周平他們來搬最後一趟時,身邊響起了一個嬌俏的女聲“喲,這不是我那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二嫂嗎?”


    藍臻迴頭一看,隻見兩個婦女向自己走來,為首的一個她穿著簡樸的衣裳,卻洗得幹幹淨淨。她的臉龐並不驚豔,頭發簡單梳了一個發髻,幾縷發絲在空中飄蕩,她的身材微胖,但並不臃腫。步伐雖然不快,但卻堅定有力。她的眼睛不大,卻隱隱透著精明和算計,聲音宏亮而悅耳,隻是這說出的話卻不好聽。藍臻想這應該就是那個一直在鎮上賣豆腐的弟媳王梅香了。


    她的身後大嫂一比起來的臉龐就黝黑了很多,皮膚也較粗糙,顯然是這段時間藍臻這個麻煩勞動力沒有了在田裏勞作的結果。她穿著一件顏色更深的粗布衣服,衣服上打著幾塊補丁,卻也幹淨整潔。大嫂李春花跟在身後雖然沒有說話,但眼睛裏卻藏不住看好戲的心思。


    藍臻也不打算慣著,將小小在懷中換了個方向,轉頭看著兩人“喲,這不不是我那嫌貧愛富不願迴村的三弟媳嗎?”


    “誰讓你學我說話的,你這樣的嫂嫂,真是打個燈籠都難找,想要找到像你這樣的也是不容易,也就是二哥好心,才把你娶進了門”說著王梅香上下打量了藍臻,那眼神猶如x光線,恨不得在藍臻身上掃個窟窿。


    “三弟也是真幸運,也不知道祖上積了什麽德才能娶到你,以至於那麽幸福還可以天天住在老丈人家,娶了媳婦跟入贅了沒什麽兩樣,一舉兩得。”


    “這幾日不見,沒想到二嫂倒是變得更加伶牙俐齒了呢!”


    大嫂李春花上次沒有討到好,還被村長說了一通這次倒是學乖了,看看這個看看那個,眼睛在這兩妯娌間來迴轉動。


    藍臻見李春花不開口,也懶得給自己樹立一個敵人,裝作沒看見,繼續懟王梅香“不敢當,三弟妹倒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呢!”
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這欠債的人都變得這麽囂張跋扈不講道理了?這是世風日下還是道德淪喪?”
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這催債的人就都麽的不講道理,沒有契約精神就提前收債了嗎?這是法律的缺失還是人性的扭曲?”


    “少給我耍花槍,你答應要給的銀子,我想什麽時候來要都可以”


    “不是三弟妹擱這兒跟我唱戲的嗎?簽契約的人又不是你,你有什麽資格來想要就要,想改就改”


    “等我迴村了,我要告訴爹娘,你都有錢買肉,也在鎮上擺了攤子,還能沒有錢還嗎?”


    來的時候大嫂李春花已經聽這三弟妹說了,老二家夫郎可是在鎮上支起攤子了的,聽到錢也開口幫腔起來“對,你可別想著賴賬,你老房子住這麽久了,咱們說好三兄弟平分的,一人一份,你可別想有錢了就後悔想賴賬啊”


    藍臻真的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,無語到家了“我也沒說賴賬啊,這破房子算六兩銀子,我說什麽了,契約也簽了,說好年底給錢,大嫂你當時可是在場的,是耳朵不好使,還是眼睛不好使,還是腦子不好使?”


    “你怎麽跟你大嫂說話呢?”聽說自己媳婦兒來找藍臻麻煩,徐家兩兄弟也來了,一來聽藍臻罵自己媳婦,徐良錦不幹了“長嫂如母,還不給你大嫂道歉”徐良錦擺出大哥的譜站在藍臻麵前。藍臻抱著小小後退了兩步。


    徐家大嫂看自己相公幫著自己,更神氣了“你才腦子不好使,做大嫂的也不計較你這沒大沒小的癲狀,但是三弟妹可看到你帶兩個孩子走街串巷買這買那,你自己吃香喝辣卻不還錢這自古以來就沒有這樣的道理吧?”


    王梅香聞言趕緊點點頭“我可是看到你拿銀子出來的,你可別狡辯了”。


    “大嫂,三弟妹,我不想大庭廣眾跟你爭這些,還沒到時間,到了約定還款日期我自然會還給你們,我說了要給就一定會給,絕不會賴你們的賬,也希望你們可別說好的過戶卻賴賬,到時候又跳出來後悔就可笑了”


    聽他這話,大家心裏都在嘲笑藍臻傻子,那樣的破房子,但凡下個大雨就能衝垮,誰會願意出四兩銀子買,他們巴不得這傻子趕緊拿錢過戶,免得哪天後悔大家竹籃打水一場空。這也是一催二催藍臻給錢的原因,還不是怕傻子有錢跑了不認賬。想到這王梅香忍不住率先說道“你當那破房怎麽稀罕似的?隻要你給錢,你想要幹什麽都沒有人管,什麽時候過戶都行”。


    “有三弟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”說完看了看另外三人“隻是不知道這三弟妹的想法是不是大家心裏的想法?”


    “隻要你現在把錢給我們,我們明天就能去縣裏過戶”徐家老三徐良源承諾道。做生意的人深知拿到手才是自己的,因此又給藍臻加了碼,希望能趕緊拿到錢。


    徐家老大夫妻也不是傻的,聽徐老三一說也品出味來,都點頭,“對,我們的意思和老三一個意思”。


    這些人像蒼蠅一樣在自己身邊,藍臻真的是煩不勝煩,一咬牙答應道“行,你們通知爹帶上字據,一會兒就到村長家集合,我們把錢結清,麻煩村長明天去過戶。”


    得了藍臻的準話,兩家人也不囉嗦,立刻轉身往家走。


    此時熊大順和周平也從山上下來了,看到走遠的幾人熊大順不放心“你大哥、三弟兩夫妻都是無利不起早的怎麽突然來了又走了?你有沒有被欺負呀?”


    “謝謝熊大哥,沒什麽事情,都解決了,咱們迴去吧!”


    周平想說什麽見藍臻抱著小小悶頭往山上走,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有說,也背著背簍提著桶三歩做兩步追了上去。


    見此熊大把剩下的兩個陶罐扛起來也緊隨其後上了山。


    “藍哥兒,東西搬完了我就先走了”東西都搬到家裏放好之後,熊大順見沒有什麽可以做的,就打算告辭了。


    “行,眼見天色不早了,熊大哥,我就不留你了, 這是在鎮上帶迴來的芝麻烤餅,你拿迴家嚐嚐。謝謝熊大哥肯來幫忙,以後做楊梅湯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。”


    “那我就不客氣啦,你做生意這段時間,這些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搬運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。”熊大順接過藍臻遞來的餅就往家走去。


    藍臻進屋把兩個孩子的兩塊玉佩藏床底下,又在床下搬出陶罐拿出二兩銀子,和今天賺的錢放一起,看兩個孩子還在熟睡,不忍心打擾,就關上臥房的門,抱著小小往院子走去,來到周平麵前周平正在整理藍臻帶迴來的東西,藍臻拿出早上買的果脯,拿出一包對周平說“平哥兒,你在家看著孩子,我帶著小小去村長家一下”。


    “這個時辰了去村長家幹嘛?發生什麽事了嗎?”周平看了看天色,意思不言而喻。


    “這時間去別人家確實不太好,像討飯一樣,但是我確實有事,迴來給你細說”藍臻見天色確實不早了,抱著小小匆匆離開。


    “村長在家嗎?”藍臻來到村長家門口,輕輕敲了敲門喊道。


    “來啦來啦”村長媳婦聽著敲門聲,忙應和著從堂屋出來開門。


    “嬸子實在抱歉,這個時間點還來打擾,今天在鎮上買的果脯,您嚐嚐”藍臻說著就把帶來的一包果脯放在了村長媳婦的手裏。


    本來見藍臻這時候來到家裏,村長媳婦有點不高興,但看到藍臻遞來的果脯,一下就樂開了花,“這有什麽打擾的,吃飯了沒?快進來,一起吃一點”說著就把藍臻迎進院子往堂屋帶。


    見村長等人都在廳堂裏麵吃晚飯,藍臻連連擺手“我已經吃過了,嬸子你趕緊去吃,我來找村長有點事情,也不急,我就在院子裏等著村長吃好飯再說就行!”


    “行,那你喝杯水,我進去叫你伯伯”見藍臻不進去,村長媳婦兒遞給藍臻一碗水就來到廳堂裏“當家的藍哥兒來咱們家找你了,也沒有說是什麽事情,隻說不急在院子坐著等呢,這是他帶來的果脯,爹娘嚐嚐”說著把果脯遞給公公婆婆。


    聽到有人來找自己,村長加快了吃飯的動作,吞下嘴裏的飯就放下碗往院子裏走去。


    “村長不急,您先吃飯,對不起,這個時間點來打擾您”


    “沒什麽事,我也差不多吃好了,怎麽這個時間點來,家裏出什麽事了嗎?”


    “今天我的大哥和三弟來找我談了談關於房子的事情,想讓我把欠款還了,正好最近擺攤賺了點,我也就同意將欠款給他們,麻煩村長等他們來了做個見證幫忙改一下房契的名字。”


    “這本就是我應該要做的,藍哥兒不用這麽客氣,隻是著房契的名字有什麽想法嗎?”村長也是可憐藍哥兒,怕徐家老二要是最終迴不來,房子寫徐老二名字隻怕也會白白被公婆家收迴去。


    藍臻聞弦音知雅意,“能麻煩村長伯伯把房契寫我的名字嗎?我怕最終官府送來噩耗,婆婆他們又把房子收迴去了,到時候我們真是沒有容身之所了”。


    剛說完,接到院外吵吵嚷嚷的聲音,轉眼徐家一大家子人就進入了村長的院子。


    藍臻見到徐家兩位老人,向兩位老人行了禮,還沒有開口。徐老太太的聲音就傳來“喲,這是翅膀硬了?見到公婆都不知道言語了是吧?”


    “婆婆說的哪裏話?這不是剛剛才給您二老行了禮嗎?”


    “你別說那些沒用的,我看你就沒有把我們老徐家放在眼裏”


    “徐老漢家的,就一人少說一一句吧”,說著,村長就轉身看向徐家的當家“徐老弟,事情的經過藍哥兒已經跟我說了,你們把欠條和房契帶來了嗎?”


    “村長帶來了,欠條和房契”說著徐老漢用那雙幹枯粗糙的手從懷裏拿出了兩張紙。


    村長拿過來仔細看了看一一驗明了真假,然後對藍臻說“現在欠條和房契都在我手上,你就把欠的銀子拿出來還給他們吧!”


    藍臻聽了村長的話,把小小放了下來,小小抱著藍臻的小腿也不說話,乖乖的站著,藍臻掏出身上的錢袋拿出了四個一兩的銀子,遞給村長“村長,這四兩銀子,麻煩你給他們兩家一家二兩,謝謝!”


    村長接過銀子按照契約,開始發放“徐大,這是給你們夫妻倆的二兩;徐三,這是給你們夫妻倆的二兩;你們拿好”。


    村長又拿出剛剛得到的欠條“現在大家錢都拿到手了債務已經還清,沒有異議了吧?”


    見大家搖了搖頭,村長舉起欠條,“好,現在我當著大家的麵把欠條撕毀,明天徐老弟你和我一起去鎮上將房契改名字,沒意見吧?”


    徐家兄弟剛剛拿了這四兩銀子,都很高興,徐老漢還算穩重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,而是認真的聽著村長的話,一聽房子的名字變更也沒有意見。


    “既然都沒有意見,那這100文的改契費用你們兩家誰來出”


    一聽還要付這筆費用,一堆人站在中間沒有人說話,藍臻看著村長“這個費用我來出,但是房契得寫我的名字”


    徐老漢一聽要寫成了自己的二兒子夫郎名字當即不幹“那不行,村長咱們欠條上不是說好把房契的名字寫我家老二嗎?”


    “徐老二兩年多快三年未歸了,這房子的錢又是你二夫郎辛辛苦苦賺出來的,寫他的名字也沒有什麽說不過去的,你說是吧?再說他養的還不是你老徐家的孩子,不吃虧”村長語重心長的勸解這徐老漢。


    徐老漢想了想,村長說的有道理,這孫子還是自己老徐家的,不管過程怎麽樣,結果橫豎這房子都會落到老徐家來也就答應了“行,我聽村長的,明日一早我就在村口等你,我們一起去換房契的名字。”


    藍臻見大家談妥,接話道“辛苦村長伯伯和爹明天跑一趟了”。


    “行,既然這個事情說好了,那咱們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,你們以後不能再因為這個事情去騷擾藍哥兒一家了”村長最後又敲打了一番徐家人。


    徐老三倒是個會看人眼色的,此時立刻接話“村長您就放心吧,我們也是那知禮明理的人,既然現在嫂嫂都已經把房錢給了,我們也沒道理再去找他”。


    其他幾人聽了徐老三說的,也都點了頭,答應了。


    拿到錢,事情也解決了,大家也看到了村長家廳堂裏麵擺著的飯碗,也不好意思再呆,徐家一家率先和村長告別,看都沒有看藍臻和小小一眼就都迴家去了。


    藍臻來到了村長麵前,拿出了130文“明天辛苦村長伯伯一趟,這裏是給改房契的錢,麻煩您收著”。


    藍臻沒有明說多給了錢,村長也沒數,直接把錢遞給了身邊的媳婦,村長媳婦一數,發現多了30文,也沒聲張,眉開眼笑的看著藍臻,“你村長伯伯辦這事兒有經驗,放心放心,明天保準把房契完完整整的送到你麵前”。


    藍臻“小輩哪裏是不放心,隻是過意不去村長伯伯特意跑一趟罷了,那行,村長伯伯嬸嬸就不打擾你們了,我也先迴了”說完藍臻也抱起小小往院門走去。


    村長媳婦殷勤的把藍臻送出了門,見自己這個媳婦兒,今天一改常態,村長很好奇“你這婆子平時不是懶得招唿他們嗎?怎麽今天這麽殷勤?”


    “老頭子,這明哥是個會辦事的,知道明天你要去鎮上給他辦房契多給了30文呢”,“哎,你這老婆子怎麽不說一聲呢?就這麽收了?”


    “想還沒門,你明天早上出門坐牛車不要錢,吃早飯不要錢嗎?”說完,村長媳婦兒也往堂屋走去。


    村長見狀歎了口氣也沒什麽好說的,想著明天得好好把這事給辦了,緊隨其後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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