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幕上人潮熙熙攘攘,卻都黯淡無色,隻有夜星璃明豔耀眼,光芒四射!


    這一刻,帝淩釋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。


    自己精心養育的花朵終於在人前展露出傾盡天下的華彩,他本該感到欣慰。


    可是,他的心情卻截然相反。


    有那麽多人喜歡她,不管她想要什麽樣的都會有,那她還會喜歡他嗎?


    如今她需要他教的已經不多,等他教完之後,她還會需要他嗎?


    一想到這些,帝淩釋的心髒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!


    靈幕上,夜星璃和眾人其樂融融地說著話。


    她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,他卻碰不到,摸不著……


    強烈的情緒波動席卷開來,有那麽一瞬間,帝淩釋懷疑自己血脈裏的瘋狂還沒有被剝離!


    他想要毀滅一切!


    他想要把她奪迴來,把她永遠藏在淩寶苑裏!


    他想要,她的世界裏隻有他!


    他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,周身氣息漸漸失控,帝淩釋伸出手,修長的指尖落在靈幕上觸碰著她的臉……


    “嗯?這你就怕了?”


    一個帶著調侃意味的嗓音突然出現在意識中。


    帝淩釋怔住。


    那是,封淩肆的聲音!


    他的情緒在劇烈波動之下竟然和封淩肆出現了通感!


    他的一切在封淩肆的麵前都無所遁形!


    帝淩釋的臉上露出了惱羞之色。


    不過,封淩肆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和他的感同身受的人,帝淩釋深吸一口氣,忍不住開口問道:“難道你不怕嗎?”


    封淩肆卻隻是一聲輕笑:“我怕什麽?”


    他站在九幽冥域最險惡的九幽冥海之上,眸光猩紅,手起指落,劈開了身形長達數十丈的暗冥蛟!


    暗冥蛟重重砸落海中,封淩肆在掀起的巨浪之中飛身而起,指尖輕動,一條完整的蛟筋就飛了出來。


    他打量著眼前黑色透明的蛟筋,眸中露出一抹滿意之色:“你覺得送給她當禮物如何?”


    帝淩釋:“……”


    帝淩釋不想說話。


    封淩肆明白他的心思,到底還是迴答了他:“我和她相識於微末,一起殺過人,一起扒過屍體,共患難的情誼不是別人隨便一句‘我喜歡你’就能夠抹消的。”


    帝淩釋抿著唇道:“萬一呢?”


    封淩肆輕嘖了一聲:“如果這些能夠輕易抹消,那她就不可能是我的主人。”


    帝淩釋沉默了下來。


    封淩肆正準備關閉通感,帝淩釋突然開口道:“封淩肆,你在騙我,你明明也怕。”


    封淩肆動作一滯。


    七八條暗冥蛟從九幽冥火海之中翻騰而起,瞬息之間包圍了封淩肆。


    與此同時,帝淩釋的話語在意識中響起:“明明是你害怕自己和她微末之時的情誼會被時光抹消,你才會和我通感。”


    帝淩釋雖然是情感上的小白,但他智商超群,輕易就能想出前因後果。


    封淩肆反唇相譏:“你不也一樣?我害怕微末時的情誼被抹消,你害怕自己在她心目中隻是嚴厲到變態的老師。”


    封淩肆故意紮他的心,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:“如果我和她之間的情誼消失了,一定是你太沒用,連幾個錦上添花的小妖精都幹不過。”


    話音落下,通感關閉。


    帝淩釋:“……”


    帝淩釋不得不承認,封淩肆說的沒錯。


    封淩肆至少和她有共患難的情誼。


    他和她有什麽?


    又或者說,對夜星璃而言,他究竟是什麽?


    他隻是封淩肆的主魂?


    又或者隻是嚴厲到變態的老師?


    不管是哪個,都不足以讓他真正走進夜星璃的心裏。


    而隻要他走不進去,曾經的情誼消失,他和封淩肆是雙輸。


    問題來了,他要如何做,才能在夜星璃的心裏留下?


    夜星璃不在意身份。


    她知道他是九天帝子之後,也沒有因此對他另眼相待。


    她也不在意錢財。


    之前他把自己的納戒給她,她也沒有要。


    她在意什麽?


    共同的興趣愛好?


    抑或是同甘共苦?


    帝淩釋還在思考這個問題,夜星璃就迴到了淩寶苑。


    她帶著院首興奮之下給全書院師生免費提供的靈雞腿,一進門就興衝衝地喊道:“老師,你要雞嗎?”


    帝淩釋抬眸,受他情緒影響而有些頹喪的小金龍一秒從他的靈台之中躥出來,立刻朝夜星璃懷裏撲去。


    但才靠近她,它就察覺到她身上過分混雜的氣息,隻好硬生生頓住:“嗚,臭臭。”


    夜星璃:“……”


    她抬起袖子聞了聞:“好像是有點。”


    武靈是極其純淨的存在,混雜的氣息會影響靈源,夜星璃便沒有碰它:“摘星塔的人太多了,我不小心沾染了些別人的氣息。老師,我先迴去洗個澡。”


    說完,她轉身朝自己住的安寧樓走去。


    帝淩釋看著她的背影。


    她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。


    她甚至隻字不提在摘星塔被人圍著表白的事情。


    她是覺得那些表白無關緊要?


    還是覺得他知不知道都無關緊要?


    夜星璃洗完澡換好衣服重新迴來,發現小金龍又被帝淩釋收迴去了,而帝淩釋還站在原地似乎沒動過,不禁奇道:“老師,你怎麽了?”


    帝淩釋眸色微動,終究忍不住問出口:“星璃,我隻是你的老師嗎?”


    夜星璃在桌前坐下來,取出在膳堂打包的靈雞腿,聞言隨口應道:“你就是老師啊。”


    帝淩釋:“……”


    夜星璃敏感地察覺到他刹那間的氣息變化,詫異抬眉:“你不想當老師了?你想當什麽?”


    帝淩釋開口,低沉的聲音之中不自覺帶了幾分酸意:“我還是你的未婚夫。”


    夜星璃驚訝了一瞬,忽然就笑了起來。


    她的眼尾比尋常人略長,但長而不細,當她笑起來的時候,眼尾收出了一個優雅的弧度,平時她笑起來時會讓人覺得張揚,此時卻莫名顯得有點戲謔:“可你所做的一切就隻是老師啊。你又沒承擔過未婚夫的職責。”


    帝淩釋怔住。


    他為了給她當老師,閱遍東靈書院藏書閣的典籍,卻從來不知道未婚夫需要什麽職責。


    他沉默了片刻,問道:“你需要我做什麽?”


    夜星璃正準備拍開靈雞腿上的靈氣封口,聞言停下了動作,懶洋洋地靠著椅背,雙眸眨巴眨巴瞅著他:“好累啊,完全不想動。淩釋哥哥,你幫人家好不好嘛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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