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扶心中暗暗不悅,這樣的舉動好像她是被擺在這裏的貨物一般,任人相看挑揀,她一來張家就對張家整個都厭惡透頂。


    可想起張衡簡, 她又覺得自己不能以偏概全,也許張大人還是不錯的,能教出張衡簡那樣的兒子。


    之後君扶敗了興致, 沒再搭任何人的話, 隻一個人坐著吃東西, 與含春說兩句話,其餘那些夫人倒是聊得火熱, 君扶在旁註意了一陣,才算是了解了整個張家的大致人物。


    張家夫人錢氏是商賈出身,是張容狄原配死後又續的弦,她比張容狄小近乎二十歲,膝下有一個小兒子很得寵。


    張家隻生兒子,張容狄的原配夫人生了三個兒子,後來冬日裏產子落下病根,沒多久撒手人寰。


    四兒子是一個妾室所出,被送去州郡當官了,好似是哪裏的知縣。


    五兒子便是張衡簡,他亦是妾室所出,母親是民家小戶的女兒,聽聞因為錢氏善妒,將她母親擠兌走了,被張容狄安置在京中一個小別院裏生活,鮮有問津。


    後來再被發現時已經斷了氣,聽聞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裏活活凍死的,無人知曉她活著的時候被做了什麽,張容狄嫌此事髒汙晦氣,將屍體燒了,小別院也變賣出去,什麽也沒剩下。


    沒想到張衡簡竟有這樣的遭遇,君扶聽得糟心,愈發厭惡起妻妾妯娌間的雜事來,她是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夫君納妾的,可這世間有哪個男人不納妾呢?


    饒是前世她以為專情了一輩子的父親,後來都從母親口中得知父親是納過妾的,甚至還有一個女兒,那謝迴昉呢?


    想起他前世一生未娶,孤寂地死去了,君扶便覺得謝迴昉定然不會納妾的。


    退一萬步講,難道謝迴昉還能如單容瑾一般,在大婚之夜就領一個女人進門嗎?


    想起那糟心的玩意,君扶臉色又沉了沉。


    事到如今君扶真是處處後悔,從前她想起謝迴昉時,腦海心中便隻有謝迴昉,可就是前世嫁入東宮那幾個月,讓她提及謝迴昉時便不禁要想起單容瑾,平白被壞了心情。


    「小姐心情不好?」含春主動開解,「要不咱們去逛逛園子罷?」


    君扶迴頭瞥一眼她們還在熱鬧相談著各自的夫君、孩子、母家,心中厭煩便沒有拒絕,起身與含春離開此地,決意去君胥那邊瞧瞧情況。


    席間錢氏看見君扶離開,轉頭對自己的侍女使了個眼色。


    女眷席與男子前總是隔著些什麽,但也不是完全分隔開,中間是不會有人守著的,君扶找過來時年輕的那波小輩似乎正在玩飛花令,含春聽了幾句覺得有趣,轉而向君扶道:「為何那些夫人不玩這個?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。」


    君扶道:「錢氏商賈出身,沒讀過多少書,她自然不願瞧見這種場麵,其餘的夫人不過賣她幾分麵子而已。」


    看了一會兒,君扶覺得沒意思,支使含春道:「你去尋尋君胥在哪兒,把他帶過來,我看他能不能帶我溜出去放風。」


    「是。」含春笑著去了,每迴小姐和少爺去放風時,都會順帶買好些吃的塞給她。


    夏日暑熱,君扶自己找了個隱蔽處坐下歇著乘涼,哪知含春前腳剛走,身側樹叢晃動,從那邊走出一個人來。


    君扶警惕地看了過去,是個長相老成的男人,之前不曾見過,隻是他似乎是有備而來,一走出來一雙眼睛便鎖在了君扶身上。


    「景色正好,小姐為何獨自在此?」


    迎麵而來的男人對君扶說了十一個字,每一個字都讓君扶覺得噁心,她從容起身,諒這是在張家院中他不敢怎麽樣,且隔著幾叢花樹便有人在,她大可喊人過來。


    她不願搭理,男人卻不見得願意輕易放過,張口就是一句:「小姐長得有幾分像某的前妻。」


    君扶涼涼睨他一眼,不覺冷笑:「再出口唐突,你可仔細你的皮。」


    對方未料君扶會如此直接,他神神秘秘朝君扶笑了一下,又上前走了兩步,攤開手中的摺扇隨意扇了兩下,君扶被他逼得後退兩步,還沒明白過來他究竟想幹什麽,身後猛地有人伸出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。


    僅僅一瞬,君扶突然反應過來什麽,就此將計就計,斂緊唿吸假意掙紮了幾下昏了過去。


    「哈哈!大少爺,現在怎麽弄?」


    「先將她挪去廂房處,我去前廳處理下事宜,飲幾杯就過去。」


    「是!是!」


    一個男人將君扶扛了起來,君扶見他穿的是張家的家丁衣裳,與張全的一樣,又結合此人方才的稱唿便想到做這齣的是張家大少爺張衡春。


    隨即想到張家夫人錢氏的親生孩子才十幾歲,年紀甚小,她這麽熱心招攬婚事,難道就是為張衡春做的?


    含春去找君胥了,迴來發現她不見了定然會覺出蹊蹺,君扶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,這小廝一路將她扛著進了一間廂房將她扔在床上,手腳極不規矩地摸了摸君扶的臉,才關上門出去了。


    君扶極力忍著噁心,確認人走了才睜開眼,左右打量了一番,房間十分簡陋,像是平常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,就連她身下躺的這張床也是臨時塞進來的,可見張家這二人在打算給君家遞請帖時就有了這樣一個計劃。


    她摘下自己發間的金釵藏於袖中,然後戳破一層窗戶紙往外瞧了瞧,遠遠看到小廝離去的背影。<h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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