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想像中的怒火併未朝她宣洩而來,單容瑾冷冷掃了她一眼轉身便往迴走,是去承禮殿的方向。


    君扶怕他將對自己的怒火撒在君家身上,她跌跌撞撞跟了上去,僅差著半步跟在單容瑾身後,一直低著頭。


    承禮殿冷極了,因為沒有太陽曬著的緣故,好像比外麵還要冷,也不知道是單容瑾體質熱還是他不怕冷,唯有君扶進來之後打了個哆嗦。


    她臉色不佳,今日來迴奔波已然消耗了她大量體力,這會兒連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都覺得頭重腳輕。


    福閏沒有跟來,承禮殿其餘宮人也走了下去,單容瑾並未表態,大步進了書房,君扶有些惶恐,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。


    早晨因為她私自進了他書房的事,他已然訓斥過她了,現在君扶不想再觸他的黴頭,就隻能站在書房門口,罰站似的。


    半晌,君扶聽見單容瑾道:「讓福閏上茶。」


    君扶聽見話去承禮殿門口說話,等福閏將熱茶端過來時遞給君扶道:「太子妃拿著罷,奴就不進去了。」


    君扶知道福閏是好心,淺露出個笑來,才端著熱茶進了門,這下她總有理由進門了,順便再看一眼單容瑾在做什麽事。


    她端著茶進去,單容瑾連頭都沒抬,似乎是頗為專注地在看著什麽東西,君扶慢慢靠近將茶盞端到單容瑾手邊,剛要放下的一瞬卻眼前一黑,身子劇烈地搖晃了一下,等她再迴過神時茶盞已然打翻,還潑濕了半個幾案,單容瑾將手藏到袖中,大約是被燙到了,君扶愣愣的,還沒反應過來。


    「君扶!你究竟想做什麽?」單容瑾怒斥一聲,「既不想留在這邊,就滾迴你的長華殿去!讓福閏進來伺候。」


    君扶連忙跪在了案前賠罪:「是妾身一時不慎,殿下息怒。」


    她很少同人賠罪道歉,這輩子唯一的幾次似乎都是用在了單容瑾身上,可她於此道究竟是不熟練,都不知道這個時候語氣應該更惶恐一些,神色應該更可憐一些。


    否則換不來任何人的憐憫。


    單容瑾看都未看她一眼,「要跪出去跪,別在這裏礙眼。」


    君扶抬眸看了單容瑾一眼,無聲站起挪到殿外去跪著了 ,沒過一會兒福閏走進來看見跪著的君扶一怔,默默走進單容瑾書房中,小聲道:「殿下,太子妃還在外麵跪著。」


    「讓她滾迴去!」單容瑾心中一陣煩躁,別的話不會聽,讓她跪著她倒是聽懂了。


    福閏笑了笑,見單容瑾正在一頁頁整理被茶水潑濕的書頁,心中已瞭然君扶又是如何惹了單容瑾生氣,暗暗搖了搖頭走到外間輕聲道:「太子妃,殿下讓您迴去呢。」


    他叫了一聲,卻見君扶雙目緊閉,好似沒聽著他說話一般。


    福閏心中一陣怪異,接著道:「太子妃,殿下要您迴去了。」


    不等他細看,隻覺得腳下有些不對,低頭才看見地上暈開一片血跡。


    福閏大驚失色:「血!血!快來人!!」


    他話音未落,書房中的單容瑾已快步沖了過來,匆匆掃了眼麵無人色的君扶立刻俯身將她打橫抱起,對福閏道:「立馬去太醫院請太醫來!」


    頓了頓,他又補充:「去請那個叫陳青的太醫來。」


    福閏健步如飛跑出了承禮殿。


    懷裏的君扶已經全然沒了意識,她身上極冷,連身子都開始僵硬起來,單容瑾抱著她放在床上,這下才看清那攤血跡的來源。


    他下意識想,難道她今日來月事......


    方才在地上跪著受了涼?


    可從君扶出去到現在,總共也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,怎麽就成了這樣?


    單容瑾隱約想起君扶奉茶過來時就已經有些勉強的臉色,心口一陣陣發悶。


    太醫還沒過來,單容瑾在原地愣了一會兒,才彎身替君扶脫去鞋子,用幹淨保暖的被子蓋在她身上,想起之前數次將她攬進懷裏時她原是那樣溫暖又柔軟的,單容瑾雙手微微發顫,直至聽見外麵的腳步聲他才不動聲色將雙手掩在袖中。


    陳青原本還在太醫院熬製湯藥,看見福閏匆匆跑來時的臉色他心中預感就不大好,果然等福閏走近,他說:「快跟我走一趟,太子妃出事了。」


    兩人遂抱著藥箱就往東宮跑,半道福閏似乎是嫌他跑得慢,直接從領子上提起陳青帶著他一塊兒跑,陳青心中訝異非常,才發覺福閏身手非同凡響,他還以為對方不過是一個平常的閹人而已。


    兩人進了承禮殿,單容瑾正在站在一旁,陳青沒來得及行禮,看見君扶雪白的臉色就忙不迭沖了過去,惶恐地將二指搭在君扶腕子上。


    福閏往單容瑾的方向看了一眼,若擱在平時,來的人若如此不知禮數,殿下勢必會要發怒的,今日卻像是完全忘記了此事一般。


    殿內其餘二人都屏了一口氣,靜靜等著陳青把完脈後的結果,陳青隻覺得後背被一道極有壓迫性的目光盯著,他一邊哀嘆君扶終是走到了這一日,一邊又在心中反覆思量該如何在單容瑾麵前演這一齣戲。


    半晌,陳青轉身惶恐地跪下,對單容瑾道:「太子妃她小產了!」


    「你說什麽?」單容瑾朝前走了一步,漆黑的眸中暗藏情緒,君扶什麽時候有的身孕?他怎麽不知?


    隨即他又看向麵色慘白的君扶,興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,她那麽想要一個孩子,若是知道自己已然得償所願,怎麽可能不珍惜愛護。<h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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