頓了頓,青鬆又道:「太子殿下並未受傷。」


    既然單容瑾無事,那其餘的自然也不會有事。


    君扶斂著神色,一點點問:「陛下那邊情況如何?」


    「陛下大怒,已然召了太子入宮,家中老爺已然坐不住了。」


    君扶心口怦怦直跳,射殺手足可不是小事,若是單容瑾辯無可辯,隆景帝本就不喜他,勢必會一氣之下廢了他的太子之位。


    這儲君之位單容瑾才坐了多久,他是失心瘋了不成?


    現在君家與單容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,若是單容瑾倒了,君家不扶持 不出第二個太子了。


    「此事不要讓父親插手。」君扶急急對青鬆囑咐一句,若是父親到了聖前不論說什麽話,隻要向著單容瑾,勢必會被陛下遷怒。


    相府如今隻能明哲保身,可父親心繫於她難保不會亂了陣腳 。


    「備馬......」君扶邊說邊往外走,可她走了兩步一股酸軟無力感登時從她腰下傳來,腳下都跟著一軟險些沒能站穩,她麵色一沉,咬了咬牙道,「備馬車,我要進宮,要快!」


    甘露殿外一片寂靜,站在外麵的宮人能清清楚楚聽見裏麵隆景帝怒斥太子的聲音。


    單容瑾跪在殿內神色平靜無波,好似被隆景帝斥罵的根本不是他一樣。


    隆景帝已過知命之年,鬚髮未見斑駁可見其身子健朗,他罵單容瑾罵得麵紅耳赤,最後不知想起什麽,冷冷睨著單容瑾道:「你和你那下賤的娘一個德行!」


    單容瑾掀眸,毫無情緒地看了隆景帝一眼,仿佛在看著一個死物。


    等罵夠了,隆景帝長出了口氣,正預備大筆一揮寫下單容瑾的罪證,單容瑾緩緩開口:「兒臣不過是做了應做之事,乃是為大景著想,若父皇認為兒臣做錯了,那兒臣無話可說。」


    「為大景?」隆景帝氣笑了,卻在這時才注意到單容瑾還拿著一份摺子,鎖眉道,「拿的什麽?呈上來!」


    隆景帝身邊的大監江晦立刻去單容瑾手中接過那本摺子呈了上去,隆景帝打開看過麵色愈發鐵青。


    「老六謀逆?」隆景帝瞪著單容瑾嗤道,「這是你做出來的文章?」


    單容瑾麵色平平,甚至都懶得去看他一眼,無所謂道:「父皇不信,那便罷了。」


    「你!」隆景帝被他氣得不輕,可這摺子裏寫的罪證樁樁件件都跟真的一樣,老六當真豢養了私軍?他怎麽半點兒風聲都沒聽到?


    隆景帝陰晦的眸子打量幾眼單容瑾,暗道此事須得細查才是,單說老六為何出現在青芒山就很怪異。


    「你先迴去,朕自會細查。」隆景帝將那本摺子丟給江晦。


    ·


    下馬車後,君扶急急往宮裏走,她此刻去或許沒有什麽大用,但至少能為君家轉圜一二,東宮距離甘露殿不近,下了馬車後君扶還需再走一段時間,剛到甘露殿外就看見單容瑾走了出來。


    他神色淡淡,漆黑的雙目瞥了過來,在看到君扶後好似微怔,隨即又仿若無人地往另一個方向去了。


    君扶見他完完整整出來,且是江晦送他出來的,所以這是什麽意思?隆景帝並未治他的罪?


    君扶大步追上他,詢問:「陛下那邊怎麽說?不問你罪了?青芒山發生什麽?為什麽要射殺六殿下?」


    她一鼓作氣問了好幾個問題,可單容瑾理也沒理她,自顧著上了馬揚塵而去。


    君扶愣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望了眼甘露殿的殿門,又原路折迴了東宮。


    單容瑾不想理她,再去找一次他恐怕也還是吊著她,可君扶還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,她暗暗覺得今日之事並非偶然,是單容瑾一早就策劃好的。


    正因如此,他才執意不想讓她去青芒山?


    他是如何知道今日六皇子會在那兒的呢?六皇子又為何要縱火?


    事發突然,君扶有種感覺,好像單容瑾一下子就脫離了君家的控製,他開始有了自己的計劃、自己的打算,不再唯獨倚仗君家。


    君扶在長華殿轉了幾息,晚間也沒等到承禮殿的人過來傳膳,本以為這一日也就會這般過去,誰知夜深後她剛沐浴過準備就寢時,單容瑾竟過來了。


    他來之後殿內服侍的含春等人皆退下,君家欲言又止,有一肚子話想問他,可她又覺得自己和單容瑾的關係算不上好,問了大概也是白問,單容瑾大抵不會告訴她。


    單容瑾來的目的卻是很明確,他直直行入寢殿,雙目直勾勾盯著君扶,視線並未有一絲柔和。


    君扶被他看得心中莫名發怵,她緩緩試著靠近,在離單容瑾幾步遠的位置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。


    「你、你飲酒?!」


    男子飲酒本也是稀鬆平常,可君扶卻開始渾身冰冷發麻起來。


    她想起自己兒時被君胥帶著出去玩,不過是君胥趕著去買了一個糖葫蘆的功夫,君扶就被拍花子帶走了,直接擄到了青樓。她那年才八歲,親眼看見青樓裏的嫖客醉酒後是何等醜態,又親眼所見青樓女子被男人壓在身下,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。


    一個紅著臉的醉酒男人朝她抓了過來,臉上帶著的□□讓君扶不寒而慄,她嚇得又哭又叫,好在君胥聰明,很快找了過來。


    雖然那人最後被君胥砍斷了手,可君扶迴到家中連著好幾夜都做了噩夢,直至她後來長成還時不時會夢見她抓著那個男人作勢要砍他的手,心裏卻對他怕極了。<h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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