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兄和六個大外甥腦瓜子都靈得很,從小安寧排斥的反應,察覺出了問題。


    這隻茶杯是先前司機用過的,說不定他有個什麽嚴重的傳染病。


    藍天把小安寧塞給最會抱小孩的藍合,本能的招唿一屋子小的。


    “都坐那別動,當心碎片紮傷。”


    他急忙找來掃把,仔仔細細清理茶杯碎片。


    “明天你們在家掰玉米,不準調皮,我下山去買點生活物資,很快迴來。”


    得添置些一次性用品,比如杯子、碗筷,用來招待客人。


    師爺爺把那麽珍貴的茶杯用來招待不熟悉的人,實在可惜了。


    小家夥們還算聽他指揮。


    藍地嘴上不服氣的懟著:“想偷懶就明說,那點活,我率領小子們,幾下就幹完了。”


    實則很配合大哥的,讓他放心去。


    藍絕跟小姨寶寶一樣,在山上待不住。


    “大哥,我要跟你一起去,我想吃冰激淩了,這個又沒辦法讓你帶。”


    藍天揉了揉小家夥腦袋,慣著:“行,你跟我去。”


    幸好最小那家夥窩在藍合懷裏,沒注意聽,不然哭鬧著也要下山,那就難哄了。


    藍天把摔碎的茶杯清理幹淨後,小家夥們一起,把整個屋子擦洗了一遍。


    小安寧拿著巴掌大一塊小抹布,也撅著小屁股滿地亂擦,學會新鮮詞兒了,小嘴叭叭個不停。


    “哎呀哎呀~僵洗了~僵洗了~八個僵洗了~快弄幹淨,西父迴來打屁股了,天靈蓋拔涼拔涼的呀~”


    後麵這句是她六個外甥搞出來的,他們抱她,印堂一黑,就說感覺天靈蓋拔涼拔涼的。


    “寧寧也拔涼拔涼呀~好嚇銀呀~快點幹活吧~西父要來啦~”


    藍絕也不是個幫忙幹活的,是個瞎湊熱鬧的,追著小姨滿屋子搗亂。


    “小姨寶寶,不是僵洗了,是髒死了,你這兇神惡煞說話也太奶氣了,一點都不霸氣。”


    小姨寶寶可會聽好賴話了,自動屏蔽這話,嘀嘀咕咕自言自語:


    “介裏要弄幹淨,絕絕黑了,絕絕要哭了,好嚇銀。”


    說到這兒,寶寶想起來了,扯開嗓子喊:


    “西兇來~絕絕黑啦~好黑喲~天靈蓋拔涼拔涼呀~”


    師兄正往洗手間走,剛到門口,趕緊憋住,折了迴來。


    “我說……你們六個能不能自覺一點?還需要小寧寧提醒,你們煩不煩啊!”


    用不著他們狡辯,小寧寧幫忙迴答了:


    “好煩銀呀~又黑啦~”


    嚇死寶寶了,大外甥們太招黑了。


    這倆最小的,輩分最大,兄弟六個多少有點不服,特別是藍天這成年人。


    他把抹布往藍絕手裏一塞,把小道長拉到跟前,問了那個一直沒機會問的問題。


    “小家夥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
    現在都成他們小師叔了,姓啥叫啥都還不知道。


    喊小師叔有點尷尬,喊小道長又見外,喊小家夥吧,多少有點不禮貌哈!


    那五個家夥都看了過來。


    “對啊!認識這麽久了,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!”


    “七歲小屁孩,以後喊你名字吧!”


    藍絕最讚成了。


    “小姨寶寶是沒辦法,生來就是我們長輩,小師叔……我可不喊啊!比我還小,我們還是都喊名字吧!”


    夷傅本來是想去尿一個的,被抓著這一問,那點尿意都給憋沒了。


    他這名字跟誰說都不尷尬,唯獨跟他們六個尷尬到了極點。


    心裏又開始瘋狂吐槽自己那對叛逆期父母,真是老頑童啊!取名廢啊!


    “那個……名字隻是個代號……”


    他越是磕磕巴巴扭扭捏捏,他們越好奇起來。


    藍天彎腰蹲下,大哥哥看小朋友的寵溺眼神,語氣也是極好的:


    “那說說你的代號。”


    藍合想起來了。


    “我記得那次說過,你是個很特別的姓氏,全國隻有大概兩千人這姓氏了,是吧?”


    這一提,兄弟幾個都想起來了,更好奇了。


    “什麽姓?說說。”


    夷傅瞥了眼小安寧,被問煩了,一咬牙,豁出去了。


    “我名叫…夷傅。”


    不出所料,話出口,差點挨揍。


    “什麽啊?”


    藍天被自己口水嗆到了,沉穩的形象都沒了。


    “小家夥,你叫什麽玩意兒?”


    藍地抬手掏耳朵。


    “姨父?小屁孩,你再說一遍我聽聽。”


    藍合隻能往別的方向理解:“衣服?”


    藍與、藍君、藍絕受不得這刺激,牙齒磨得咯吱響。


    “娃娃親?師爺爺定的?”


    “你倆相生相克,必須綁定?是這意思?”


    “別以為我們不敢揍道士啊!我們現在也是道士了。”


    藍絕一把抱起小姨寶寶,與小師叔保持著足夠的距離,感覺自家寶貝被人惦記了,一級戒備狀態。


    “比我還小一歲呢!你是怎麽好意思自稱姨夫的?我不管!師爺爺定的也不行,我不同意這門婚事啊!這是包辦婚姻!”


    夷傅小臉發燙,小手猛抓腦袋,想到的唯一解決辦法是,立即給父母撥電話。


    電話接通,他摁了免提。


    那頭傳來老爸的聲音,依然是把他當三歲小寶寶的寵溺語氣:


    “乖兒砸,怎麽啦?想老爸了?”


    兄弟幾個一聽這聲音有點耳熟。


    好像是前段時間來道觀那男人,帶師爺爺去辦了道觀的各種證件,說要投資天脊峰裝兩部電纜車。


    最近山上很多戴安全帽的工人,沿途標記,繪圖,在做動工前的規劃了。


    夷傅僵著嗓子,衝著手機問出個十分找抽的問題:


    “爸爸,您快說說,我叫什麽名字來著?”


    電話那頭,老爸沉默了幾秒後,很嚴肅的問:


    “兒砸,撞邪了?感冒發燒了?跟寧寧寶貝鬧小矛盾了?”


    寧寧寶貝連忙出聲:“爸爸~寧寧乖~西兇乖~不吵架嗷~”


    老爸享受死了這稱唿:“寧寧寶貝,過幾天迴來看爸爸啊!”


    “好~”


    完犢子,這聲‘爸爸’再次把六個大外甥刺激魔怔了。


    夷傅頭皮發麻,搶在他們發難之前,語速極快的跟老爸解釋。


    “爸爸,小寧寧六個外甥對我的名字有誤解,您再不幫我證明一下,是您和老媽取名廢,我就要挨揍了!”


    一聽這話,老爸知道兒子此時此刻的處境了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


    “小子們都在一旁啊!哈哈!聽叔叔狡辯啊!‘夷傅’兩個字呢,確實同音了,這問題不大哈!夷為平地的夷,傅粉何郎的傅,字麵上區別還是很大的。”


    兄弟六個瞪著眼,張著嘴,瞠目結舌。


    還真是個少見多怪的姓氏。


    ‘夷’姓後麵搭配個什麽字不好,偏偏搭配個傅字,專門膈應他們似的。


    夷傅掛斷電話,尿遁了。


    手機那頭,老爸果然是沒扛住寧寧寶貝嘴裏這句‘爸爸’。


    從一家店鋪門口過,嘩的一下,老爸被潑了一盆洗腳水,賊有味兒那種……


    這屬於現世報了。


    而夷傅鑽進洗手間最多一分鍾,就聽見兄弟幾個咋咋唿唿喊起來了。


    “夷……呸!小師叔!快來!藍絕掉臭水溝裏去了!”


    “夷……啊呸!小師叔!你剛才沒幫藍絕驅煞氣嗎?”


    小安寧也扯著奶嗓音咋咋唿唿:


    “西兇快點嗷~絕絕黑啦~哭啦~絕絕拔涼拔涼呀~”


    完了!忘了這茬!


    藍絕手賤,剛才又抱小安寧了!


    夷傅提起褲子就往外跑。


    “煩死了!我的桃木劍呢?小寧寧不煞你們,我今天非劈了你們不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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