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分歸左侍郎的職責,在下哪一件沒有履行?禦史大夫彈劾在下,請帶上證據,空口白牙血口噴人,難道就是禦史大夫的職責?”


    哎呦喂,難見!


    向來對上官同僚客氣得幾乎溫順的工部左侍郎,這下是要破罐子破摔啦?


    禦史大夫不急不躁、不慌不忙:“看來蔡侍郎對我等的彈劾非常不滿,認為這與基本事實不符。也罷,今日當著陛下與諸位同僚的麵,在下便與你好好說一說,也給你一個機會辯一辯。”


    監察百官不是王清然的職責,她以文心社社長的身份上朝,又因是天子母親,故而坐在朱宣伊左下。


    聽到禦史大夫的話,她微微莞爾,到底是禦史大夫道高一丈。


    禦史大夫說蔡侍郎對“我等”彈劾不滿,將蔡侍郎原話點名單指禦史大夫這個範圍擴大,現在不是禦史大夫一個人與蔡侍郎辯,而是禦史大夫代表丞相、吏部、禦史台出戰。


    其次,禦史大夫在話末說“給你一個機會辯一辯”,這是居高臨下的表達,在氣勢上已經勝過蔡素。


    朱宣伊並未製止禦史大夫。


    王清然坐著看這一場早有定局的戲。


    “方才,薛相指出蔡侍郎存在五個問題:懶政、怠政、不擔當、不作為、假作為,今日我便逐一分析蔡侍郎你是不是如薛相所言,存在這些問題。”


    蔡素冷冷道:“你說。”


    “在分析問題前,先明晰蔡侍郎你反複提及的分歸左侍郎的職責。眾所周知,工部掌山澤、屯田、工匠、諸司公廨紙筆墨之事,天幕出現後,又負責大部分新物的創造。工部下屬四部司,分為工部、屯田、虞部、水部,而左侍郎你管轄的是掌經營興造的工部和掌川瀆陂池的水部。”


    蔡素:“不錯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那現在便來說一說,你的第一個問題,懶政。朝廷早有命令,禁止在洛京城外西山興建莊園,已經修建的必須拆除。這件事歸你管吧?”


    蔡素臉色微變:“是又如何?那西山下興建莊園的不是朝廷命官、皇親國戚便是與他們關係密切的富商巨賈,禦史大夫如若想以此說明在下懶政,何不如先問問那些官員、皇親為何不執行朝廷的命令?”


    部分在西山下有莊園的人:舉什麽例子不好,非舉這個?禦史大夫不會連我也彈劾了吧?


    一說起西山莊園,沈國公就心痛。


    他在西山有一處莊園,當年本來是不想拆的,在時為舜陽公主的朱宣伊勸說下拆了。


    雖然現在不會被禦史彈劾,但隻要一想起,他還是好心痛!


    如若莊園未拆,在那裏舉辦女子運動會正合適!


    禦史大夫緊扣主題:“他們的問題是另一迴事,朝廷自會解決,現在我們要說的是蔡侍郎你有沒有盡職盡責。”


    蔡素自認有所作為,理直氣壯:“如何沒有?我多次簽文書讓手下的郎中、員外郎處理。”


    “哦——”禦史大夫拖長了音,微笑,如狐狸一般,“蔡侍郎是這樣盡職,把事情都轉移到下屬身上?”


    “哼。”蔡素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,道,“這有什麽不對?我是他們的上官,自然要給他們分配任務,總不能我事事親為,那還要他們做什麽?再說,他們占據官職、領國朝薪俸,難道不需為國辦事?”


    其他官員:是這個道理。


    禦史大夫:“下屬沒有完成你布置的任務。”


    蔡素自然而然脫口而出:“這說明他們無能。”


    這時,禦史中丞劉斐然問:“蔡侍郎自己可以解決這件事嗎?”


    蔡素倒是不敢脫口而出來句“可以”了——萬一陛下督促他去解決怎麽辦?


    雖然本就是他的職責。


    “蔡侍郎也解決不了。”禦史大夫繼續道,“你明知這件事情不容易做成,你明知自己也完不成這項工作,卻一味將工作完不成的責任推到下屬身上!”


    “一切都是下屬的錯,你這個上官是一丁點錯都沒有。蔡侍郎有沒有親自到西郊看一看,有沒有和在那邊興建莊園的人談過哪怕一次的話?沒有吧?你雖然簽發了許多西郊的文書,但你一次都沒去西郊看過!”


    禦史大夫臉上虛假的笑已經消失,神色嚴厲:“你把工作和責任都轉移給下屬,做成了是你這個上官領導有方,做不成,是下屬無能拖累你。你這不是懶政是什麽?”


    蔡素在禦史大夫的厲聲質問下自覺理虧:“這、這件事情牽涉眾多,哪有那麽容易完成?難道禦史大夫就能完成嗎?”


    “西郊事件是你的工作,不是我的,蔡侍郎不要混淆。”禦史大夫迴到主題,“郎中、員外郎完不成就算了,他們的官職與能力相匹配。可你一個左侍郎也說完不成嗎?你的能力配得上左侍郎這個位置嗎?”


    哦吼!


    官員們聽得津津有味。


    蔡素默然不語。


    “第二項,怠政。蔡侍郎啊蔡侍郎,你自己算一算,你手上的項目,有多少是完成的?別的不說,便說大家都熟悉的太上皇時期的南淨山國寺藏經樓新建工程,資金早已到位,可是這個工程拖啊拖,到現在都還沒完成!這不是怠政,是什麽?”


    南淨山國寺藏經樓工程,拖了好幾年了!


    已故的高太後信佛,她在的時候,南淨山國寺發展得如火如荼;太上皇親政後,信奉道教,喜愛丹藥,對佛寺並不重視。


    藏經樓久不成,也有皇帝不重視的原因——蔡素正是懷著“反正皇帝也不在意”的心態,將這工程一拖再拖,一停再停。


    這才第二項,蔡素就沒話反駁了。


    一些關於驚訝,禦史大夫認真起來,是這樣嗎?


    惠帝會認真聽諫官的話,但卻不會把諫官的話放在心上,比如諫官多次彈劾田佑,惠帝一直不理。


    這多少讓身為禦史大夫的任崢心寒,諫言的積極性受到打擊,彈劾上諫均較為克製,不痛不癢,


    但實際上,任大夫與人爭論,注重的不是舌燦蓮花的技巧,而是有事實依據,用事實讓對方心服口服。


    蔡素什麽水平?


    就憑他還敢和任大夫辯?


    陸逢秋暗暗搖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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