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相聚於槐葉小館的人,除了顧九娘與左蓉,還有蔡柏溪、孟文箬、歐陽珂、裴嬋以及裴嬋在文心社的同事高思茹。


    她們或是陛下直接任命為官,或是通過考試為官。


    因為此時朝堂中女性官吏較少,她們幾個自然而然通過各種渠道相識相交相聚相會。


    幾人並未發現朱宣伊也在館中,看完這一出表演後,她們移步包間繼續敘談。


    “我等以茶代酒,這一杯先敬阿珂,若是沒有阿珂,我們今日怎能到此享此視聽盛宴?”


    《縈夢書》的門票並不好買,不過有歐陽珂在,購買幾張門票並不是問題。


    在這幾人中,歐陽珂的家世最好。


    她是歐陽敏的孫女,歐陽敏是今上的老師之一;她是太史局的官吏,靈台媖這個官職自她始用。


    歐陽珂想要幾張門票,寶柔縣主怎麽會拒絕?


    眾人滿飲杯中茶,閑聊幾句《縈夢書》的劇情後,開始交流工作經曆。


    孟文箬是有天幕專題視頻的人,從事火藥研究這樣專業性強、技術難度高的工作,身邊的同僚大多是天師宮清洗後剩下,個個因僥幸留命而小心翼翼,專心從事研究工作,她在清靜宮與同僚相處愉快,並沒什麽大的煩惱。


    歐陽珂家世不凡,又也是從事專業性強的工作,在太史局沒人敢為難她,她得以專心致誌從事研究工作。


    近來,她對《氣候與農民起義》那期提起的“繞日運動”有了新的想法。


    裴嬋也沒什麽煩惱:“文心社的工作一點兒都不枯燥,非常有意思。同僚上官對待我等皆關懷有加,尤其是王社長,時常關注我等工作情況。有一次,王社長還問我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。”


    哪兒有什麽煩惱,都是快樂。


    高思茹與裴嬋同在文心社,與在座其他人不同,她今年已經四十歲了,長子都在去年娶了妻。


    她在家中執掌中饋,形形色色的人,各種醃臢的事情,見不了光的陰謀詭計,她見多了。


    文心社裏暗湧的波濤,裴嬋沒有看見,她卻窺見幾分。


    不過,這些她對她不算什麽。


    何況——


    “王社長一直十分關心我等女性官吏。”


    高思茹是一個謹慎的人,所有的想法都在這一句話裏。


    裴嬋並沒有聽出來,蔡柏溪倒是有所悟。


    王社長十分關心手底下的女性官吏——她關心她們在文心社的工作,關心她們對官場人情的處理,關心是否有人刻意刁難她們、給她們設套,關心她們在官場的成長,關心她們仕途的發展。


    她要讓這些女性官吏們經曆風雨、茁壯成長,卻不允許黑暗的風暴將尚且弱小的她們絞殺。


    有上官如此,何其幸也。


    “柏溪姐,你呢?你在都水監怎麽樣?”裴嬋問。


    “我?”


    蔡柏溪可就沒有裴嬋那麽輕鬆了。


    誠然,她是天幕提到的在原曆史時空與妹妹一起權傾朝野的人,她是陛下親自任命的都水監主簿。


    陛下當然關心她,洛京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。


    可蔡柏溪不是鍾靈韻,沒有那樣濃厚的聖恩,沒有多年來在陛下身邊得到的鍛煉,也沒有三不五時入宮直麵陛下的機會。


    不是蔡恬和歐陽珂,這二人皆憑借過硬的專業本領在官場立足,蔡恬的軍事才能、歐陽珂在天文數算方麵的造詣和本領,是其他男人無法替代的。


    也不是裴嬋,沒有那樣好的運氣,遇見一個關心下屬仕途、明裏暗裏栽培下屬的領導。


    都水監掌河渠、津梁、堤堰等事務,油水很多,利益關係錯綜複雜,裏麵的人,無論同仁還是領導,表麵對她客客氣氣,暗地裏沒少整她。


    蔡柏溪是鄉野裏長大的,身為長姐,又嫁過人、持過家,算是受了很多苦,她能隱忍,也會適當反擊。


    都水監的日子並不輕鬆,蔡柏溪甘之如飴,前路有虎狼就與之死戰,前路有荊棘就披荊斬棘。


    “我也很好。你們知道嗎,前幾日我去檢查一座橋梁,那裏……”


    蔡柏溪和朋友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,引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

    她喜歡這個對女性開放權勢的新世界。


    現在,她們對夥伴實在太少,她相信,未來,一定會有更多的女子站在朝堂上。


    *


    王清然如今仍住在宮裏。


    她既是文心社社長,又升任太後,本該遷居曆朝太後宮殿。


    不過,今上並沒有皇後,靖亭君在宮中另有宮殿,王清然想住在舊宮,便也住了。這不是什麽大事,朝臣們念叨幾句也就算了。


    她偶爾會遇到貴太妃和寶壽公主。


    從前做皇後時,她便已不將貴妃的那些心眼放在眼裏;如今入朝為官,她更不會在乎貴妃的態度。


    隻是,寶壽公主卻會望著王清然遠去的背影出神。


    “母妃,我也想入朝為官。能不能讓父皇給我安排個官職?”


    “你?你能做什麽?還是趁你父皇好清醒,快快讓她為你擇一良婿!”


    寶壽公主咬唇,半晌才道:“官職我要,良婿我也要。”


    貴太妃笑了:“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?母妃告訴你,但凡真正有氣性有抱負的好男兒,都不可能娶一個做官的女人,壓他一頭!”


    “靖亭君不是好男人嗎?”


    貴太妃一愣,轉瞬臉上暈起薄怒之色,恨鐵不成鋼地敲寶壽公主的腦袋,顧忌著周圍的人,低喝:“你還想著他?還不斷了這妄念!他是你姐夫!”


    寶壽公主委屈又難過,無力感如潮水淹沒她的四肢百骸,她突然掩麵顫抖哭泣。


    貴太妃驚訝,更加生氣:“多少年了,你還沒看清?我怎麽有你這樣一個傻女兒!”


    寶壽公主隻顧著哭,並不說話。


    她才不是惦記著姐夫。


    她想贏過姐姐。


    小時候,明目張膽和姐姐爭誰最受寵;長大後,暗中和姐姐比夫婿;現在,她又忍不住和姐姐比事業。


    姐姐已經是天下至尊,她怎麽比得過?


    既然已無法超越,那麽就走近她、無限接近她。


    但是,她根本沒有辦法接近!她連成為姐姐臣下的機會都沒有!


    這麽多年,她一直都是一個沒有逆風翻盤機會的失敗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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