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嗚嗚嗚......”


    哭泣之聲極小,不是她們二人心思細膩,想必是沒法察覺的。


    “我進去看看吧。”徐二微微側頭說道。


    那聲音是從裏屋傳來的,可裏麵除了小狗蛋並沒有人啊,為何會有人在抽泣?


    她也很是疑惑。


    徐二說著便要進去,但她裙衫仿佛被什麽扯住,迴頭一看,三兒凍得通紅的手緊緊拉住了她的衣角。


    她眼神堅定的看著徐二道:“二兒,我們一同進去吧。”


    徐二頓時感覺有些暖意鑽入了體內,她綻出一個淺淺的笑來:“好,我們一起。”


    話畢,兩個不大的少女便牽著手進入屋內,隨即在門邊站定,環視左右。


    這屋子除了那個炕,本就已是家徒四壁,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沒有。


    那聲音到底是從何處來的?


    “二兒,我去窗外看看。”三兒看著徐二說道。


    徐二點了點頭,朝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
    尋著尋著便到了炕邊,她看著炕上的小狗蛋,眉眼低垂,蹲下身用一側的被褥緩緩蓋住了他。


    “來世一定要平安順遂。”徐二低頭輕輕在那團被褥旁說道。


    若真有來世,她希望小狗蛋能一輩子健康喜樂,不再遭受任何苦難。


    想著她淚水又再次在眼眶內打轉。


    “嗚嗚......嗚嗚嗚......”


    那哭泣聲再次傳來。


    徐二抹了一下眼角,低下身朝炕下側耳貼去。


    頓時,那抽泣之聲瞬間就大了起來,她眉頭一皺,輕輕把炕下的櫃門打開。


    隻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呆在裏麵,手捂著嘴,雙眼緊閉,哭的像個淚人。


    徐二定睛一看,那女孩臉上有一塊顯眼的紅色胎記,一下便認出是誰了。


    “你怎會在此處,快快出來!”徐二輕聲說道,杏眼明仁。


    炕中的小女孩聽到聲響,忽的睜開雙眼,看到徐二時,本是啜泣著的小女孩忽然猛的哭了起來,嘴裏咿咿呀呀的聽不清說的什麽。


    “三兒姐姐,在這裏。”徐二朝另一側喊道。


    話畢就見三兒慌忙從另一邊趕來,低頭一看,恍然大悟的樣子:“原是她啊,可能當時被嬸娘的樣子嚇到,便自己躲在此處了。”


    小孩子天天看著徐二三兒被打,哪有不怕的道理。


    徐二點了點頭,伸手去捉這小孩,試圖把她從裏麵抱出來:“不哭了不哭了,跟姐姐們一起走好嗎,以後不會再有人打你了。”


    她聲音軟軟,不斷安撫著小女孩。


    “我去擰塊毛巾給她擦擦,泥進了眼睛可不好。”三兒起身便朝院內走去。


    徐二仔細一看,可能是她爬進炕內時裏麵灰塵太多,兩個小小的手黑的看不出原來的膚色,又拿去捂了嘴,和眼淚混在一起,現在儼然成了一隻小花貓。


    徐二小心的替她擦了擦臉,卻怎麽也止不住這小孩嚎啕大哭。


    “我就說少了一個吧,你還不信!少一個可就少好多錢了!你怎麽這麽馬虎啊!”院外一女子的聲音傳來。


    院中正用雪水搓揉著碎布的三兒手邊一滯,側耳朝院牆聽去,斷斷續續聽不真切,但她卻莫名覺得這聲音熟悉,但一時也想不起是誰。


    “你這殺千刀的,我還不是為了你,不然誰願意做這種勾當!真是心肝被狗叼了去!”那聲音由遠及近,越來越清晰。


    三兒一怔,眼睛瞬間睜得巨大,眸中不斷震動。


    是那毒婦迴來了!


    她三步並做兩步衝進屋內,臉上肉眼可見的驚慌。


    “二兒!進去!我說什麽都別出來,也別發出聲響!”那小女孩都還沒出來,三兒就將徐二又往那炕中推。


    徐二一臉懵看著三兒道:“發生何事了!姐姐,你這是幹嘛!”


    三兒並未答話,隻是手邊不停,奮力的想把徐二推進去。


    徐二雖想反抗,但礙於三兒經常做事,力氣根本沒法比,才一會兒就被三兒推的跌坐在炕中。


    “姐姐你說話啊!到底發生何事了,你說我們一起解決啊!”徐二抓著三兒的衣袖,急色道。


    可三兒隻是靜靜看著她,一滴淚落於她的手背。


    “你乖乖聽話,千萬別出聲。”她全然不理徐二問些什麽,輕輕把徐二的手拽開,順著就要關閉櫃門。


    “姐姐!”徐二突然又伸出手握住三兒的手,眼中是滿滿的惑色。


    她不明白三兒是發生什麽了,非要把她們關在這裏。


    三兒卻並不理會,極快的扯下徐二的手,迅速把櫃門關好,還拖了一把椅子把櫃門擋住。


    她疾步朝院中走去,至門邊時又緩緩迴頭,眸中悲傷之色濃的化不開。


    “再見了,二兒。”


    說罷就急急關住了房門,金屬交錯的聲音響起。


    而坐在炕中的徐二正奮力的推著櫃門,可無論她怎樣推那櫃門都死死閉著,隻有櫃角缺口處露出一絲光線來。


    忽然,院中傳來聲音。


    “小蹄子,讓你去找那死丫頭找到了嗎!”


    李嬸尖厲的聲音穿過櫃門進入徐二的耳朵。


    一瞬間,她便全明白了。


    隻見她悠悠轉頭在那小女孩耳邊說道:“你在這千萬別出聲,知道嗎?”


    小女孩懵懵的點了點頭後,她便朝後坐了坐,一腳踢在了那櫃門上。


    嘭的一聲悶響。


    院中正在說話的李嬸聽到這動靜便朝裏屋邊走去,雙手叉腰:“你真是個小賤人啊,還敢跟我說不在裏麵!那方才這聲音是怎麽迴事!”


    說罷她就要動手去開門。


    手一推,那門吱呀一響,但並未打開,她順著門腳看至把手處,一道生鏽的鐵鎖恰在其處。


    “快把鑰匙拿出來,別給自己找罪受!”這毒婦惡狠狠的看著身側的三兒。


    砰砰砰!


    又是幾聲悶響從屋內傳來。


    “嬸娘放過她們吧!什麽都我來就行,求求嬸娘放過她們吧!”三兒突然跪在這毒婦麵前,聲嘶力竭。


    可這婦人哪會是她想的這般好說話之人。


    “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!你還敢和我談條件?看我不打死你!”毒婦說著就抄起身側的掃帚朝三兒打去。


    三兒瘦弱的身軀不斷在地上翻滾著,那掃帚卻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。


    頓時,本就孱弱的三兒,臉上瞬間就變得慘白。


    可她依舊咬著牙,一句屈服的話都未說。


    此時站在一側看著這淒慘場麵的消瘦男子,也隻是頭別了過去,雙手抱胸事不關己。


    “毒婦!有本事來打我,何須欺負我姐姐!”徐二的聲音從屋內傳來,憤怒至極。


    聽到這話的李嬸突然停了手,對著地上的三兒厲色道:“兔崽子,你還不把鑰匙交出來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”


    “毒婦,你做夢!”


    被她打的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三兒,嘴角上揚,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。


    三兒這番樣子也狠狠激怒了李嬸,她橫眉倒豎:“好啊好啊,要死我就成全你!”


    話畢那如擀麵杖一般粗的掃帚就朝三兒頭上狠狠揮下。


    “毒婦,你還沒死,我們怎會死!”徐二緊緊抱住三兒,硬生生扛下了這一棍。


    也不知她是從哪出來的,那毒婦掃了一眼裏屋的牆麵,兩扇窗戶正大開著,冷風嗖的刮了進去。


    “還給我嘴硬,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先死還是我!”


    毒婦毫不手軟,一棍一棍打在徐二背上。


    可才年近五歲的徐二哪裏經受得住這竭盡全力的棒打。


    頓時,一口鮮血噴薄而出,染紅了地上的白雪。


    “二兒,你別這樣,快讓開啊!”被徐二緊緊抱在懷裏的三兒邊哭邊喊道,話裏的絕望蔓延至整個街巷。


    她拚命想掙脫徐二的懷抱,可無論怎樣都掙脫不開,她隻能崩潰的一邊痛哭一邊掙紮。


    “姐姐勿要再亂動了,我沒事的。”徐二嘴邊已是鮮血淋漓,可臉上依舊漾起一個笑容來。


    總是保護著她的姐姐,今日無論如何,她都必須護她這一次。


    一棍又至。


    徐二身子一偏,整個身子都壓在了三兒身上,隨即又咳出一口鮮血,在雪地上刺眼異常。


    “二兒,姐姐求求你,快讓開吧......”三兒抱住徐二的身軀,字字顫抖。


    “姐姐不怕,她不死......我就不會死......”


    徐二用手艱難的撐起一些身體,嘴角血液一點點滴在三兒的臉頰之上,可她依舊微微笑著,好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。


    下一瞬,那毒婦又將手中的掃帚高高舉起,朝徐二劈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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