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過得飛快,徐二不知過了多久,林中傳來一陣奇異的鳥叫才把她從吐息中牽引出來。


    而身上原本濕透的裙衫不知是被這水汽蒸幹了還是自己體溫過高,竟一絲濕黏都沒有,一如她來時般幹爽。


    忽的,徐二猛的張開雙臂,極舒服的伸了個腰,她左右扭了扭,突覺得有些神奇。


    坐了這麽許久竟未覺得絲毫不適,她甚至感覺比來時更好些。


    月色如水,給徐二周身蒙上了一層光暈,此時的她看上去帶些朦朧感,小小一個坐在潭邊,像極了那廣寒宮的玉兔。


    徐二也抬眼看向天上的月亮,現下的平靜讓她覺得很珍貴。


    突然穿進來,一件件事情推著她不斷往前走,她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平靜,無論是現在的環境或是她現下自己的內心。


    忽然那鳥又叫了一聲,打破徐二的冥想。


    她看向身側的小潭,不知什麽時候縈繞在上方的霧氣全然消失了,隻餘一麵如鏡的潭水。


    想是天色也不早了 ,徐二便起身穿起棉衣,朝竹林走去。


    她剛要踏進竹林時,低頭一瞥,就看到幽閉的林中出現一些些金色的光點,那光點不斷朝著外麵蔓延,蜿蜒曲折形成一條小徑。


    “這老頭......”


    徐二突然感覺鼻頭有些發酸,之前林雲簌救她沒有酸,小藍救她也沒有。


    但看到這小小光點時,她的眼眶卻不受控製的濕潤起來。


    第一次,有人知道她的路癡,還為她亮起星光指引方向。


    ......


    又是幾日的大雪,難得今日豔陽高照,冬日的太陽照在身上並不炙熱,是難得的暖和舒適。


    在一片片巍峨的大殿後有一處演武台,原本豎在兩旁的武器架全被收了起來,隻留一片雪白覆在這空曠的地麵上。


    這演武場異常簡略,除了三麵環繞巨樹,一側通人外,整個場內再無其他東西。


    但今日卻有些不同,陽光屢屢灑在枝頭和雪地上,竟帶些流光溢彩,而場中身形單薄的女子沐浴在日光中亦是覆上了一層金光。


    女子身穿一身白色勁裝,發髻高高豎起,髻中插著一隻木簪,幹淨利落。


    隻見她手握銀槍,右手一揮尖槍破空而出,槍風淩厲,掃的周圍巨樹紛紛落下雪來,而站在樹下的小童沒能幸免落得一身雪花。


    “徐姑娘你是故意的吧!你看我新換的衣衫都又濕了!”懿禮換了個沒樹的地方站定,一邊對徐二嘟囔著,一邊不斷拍著身上的積雪。


    原本穿鵝黃色道袍的懿禮現在活像個小雪人,還是氣鼓鼓的小雪人。


    徐二看到這番場景不禁放聲大笑起來:“不是不是,我真不是故意的,誰讓小師父你非要要站在樹下呢。”


    說罷她便笑著收起銀槍,緩步走近懿禮,幫他一起拍了拍身上的雪。


    這小師父還真可愛。


    誰知懿禮根本不領這份情,自顧自的又朝旁邊挪了一步,眼神有些幽怨:“這都第幾次,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!”


    前幾日他受徐二所托,讓他幫她尋一尋蘇師尊借一把銀槍,她想練練看看,他便看今日天氣難得不錯就把徐二約了出來,可這才練了多會兒,這可惡的女子就已經讓他迴去換過一次衣衫了。


    真是奇了怪了,怎麽無論他站在哪裏,那枝頭的雪都得往他身上落,他現在已是不想再理徐二了。


    這人沒有心!


    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,我築基都還沒到呢,想是也沒辦法控製這槍,小師父別生氣了。”徐二討好般的又朝懿禮挪了挪,殷勤的給他繼續拍著身上的雪。


    她說的並不是假話,這槍她揮起來總是感覺力不從心,不知是什麽原因很不趁手,所以倒黴的就是一旁的懿禮了。


    但這小雪人還是有些氣憤的樣子,臉頰被凍的通紅,雙手抱胸,一副不想再和徐二說話的模樣。


    “我看姑娘與這槍可能並無緣分。”


    不知什麽時候徐二身後站著一個著鵝黃色道袍,麵色冷峻,身形高大的男子,他手握一把金槍平靜的看著徐二和懿禮。


    徐二轉身看著來人眉頭微皺,感覺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卻又不知道在哪見過。


    “這位公子是......”她話都還未說完,懿禮帶些稚氣的聲音就響起了。


    “大師兄!你身子調理好了嗎,怎麽來演武場啦?”懿禮三下兩下拍幹淨身上的雪,朝著沈霽奔去,臉上的欣喜之色溢於言表。


    徐二不禁有些疑惑,行月宗的人都對他們的大師兄很癡狂嗎?


    之前洞中那人對他就很瘋魔的樣子,現在這懿禮看見他竟像是看見到親人一般。


    而沈霽看到奔跑而來的懿禮,本是滿臉冷漠,現下卻緩和了一分:“我無大礙,休息了這麽多時日,不想修習落下太多。”


    懿禮聽聞拚命的點了點頭,笑容滿麵:“大師兄一直都是如此勤勉,懿禮也要同大師兄一樣!”


    此刻的懿禮仿佛是沈霽的粉絲,眼中的敬仰濃的化不開。


    身側的沈霽則摸了摸他的頭,轉頭看向徐二:“在下行月宗沈霽,不知方才的話有沒有冒犯姑娘。”


    “無事無事,我叫徐二,不過方才沈公子所說的可否給我解惑一番?”徐二持銀槍靠近,目光定定盯著沈霽身後的金槍。


    徐二依稀記得在所穿之書中有大概提過沈霽,他天賦極高修為也不差,從小在行月宗修習,年歲不大就已經是宗內弟子中數一數二的存在。


    最重要的是他從小習槍,那他說的話定然有幾分道理。


    沈霽聽到徐二的名字,眼中明顯有些變化,他拱手握拳:“多謝徐姑娘相救。”


    徐二頓時有些僵住,第一次有人這麽鄭重的向她致謝。


    隨即她也不扭捏,朝沈霽迴了一個禮:“沈公子無需介懷,修仙之人理所應當之事。”


    沈霽起身抬頭看她,迎上的卻是她眸中清澈的笑意,一時失神。


    不是普通女子看男子時羞怯的神色,是許多男子都不曾有坦然堅定。


    徐二看他半晌沒動靜,又緩緩湊近他一些:“沈公子?勞煩你解惑呢。”


    失神片刻的沈霽看見離自己有些近的徐二,猛然往後退了一步,眉頭微皺道:“修仙之人對使用的刀槍劍戟都會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歸屬,每個人適合的並不一樣,我看姑娘方才使槍應該自己也有感覺,那不是姑娘的法器。”


    “是嗎?那有沒有可能是手中的這把槍與我並沒有緣分,換一把就有了呢?”徐二盯著沈霽金槍的目光都有些炙熱起來。


    沈霽看她眼神所向,不禁心領神會,抬手把金槍置於徐二麵前:“姑娘如若不信可以試試我的疾雷槍。”


    這明顯說到徐二心坎上了,她正要道謝接過,一聲略帶怒氣的聲音便從遠處響起。


    “槍不合適,何不試試我的刀呢,徐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執拗啊。”


    徐二才轉頭就已經後悔了。


    隻見雪白的雪地上出現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,麵上帶著笑意,眼神卻是要吃人一般。


    賀承手持大刀,緩步走來,金色大刀被拖在地上不斷劃著演武場的積雪,發出吱吱響聲。


    徐二站在原地看著他這副模樣,笑意停在嘴角。


    這是提刀來斬小三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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