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悠檸心底的擔憂就這麽被江渺三言兩語揭過。


    事實上,也正如她擔心的那樣,江老爺子在確認江渺離家是為了去找裴悠檸後,臉色陰沉如潭,當場命周管家派人去把江渺給帶迴來。


    但周管家還未行動就被江父攔下。


    江父神色寡淡:“爸,我們去書房聊吧。”


    老爺子隱隱猜到大兒子想說什麽,用拐杖杵了下地麵,走在前麵去往書房。


    兩父子走進書房,江父剛關好門,就聽老爺子壓著火氣開口道:“如果你想勸我別對江渺出手的話,那就不用說了。”


    江父鎮定迴道:“既然您都這樣說了,那我便不勸了。”
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老爺子一時語塞:“那你究竟想說什麽?”


    江父依舊神色淡淡:“我想說的,您不是已經猜到了嗎。”


    “你!”


    此時此刻,江父越是鎮定自若,老爺子便越氣不打一處來。


    江父就仿佛看不到老爺子的怒火,姿態沉穩,不慌不忙為老爺子泡茶。


    麵對擺明跟他強上的大兒子,老爺子不禁迴憶起一些往事,向來銳利的眸子忽然有些渾濁:“原來你還在恨我。”


    江父將茶杯遞到老爺子桌前:“爸,有些事早就是老皇曆了,沒必要再提,我又為何恨您。”


    老爺子麵露遲疑。


    江父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杯壁:“爸,當年的事我早已經放下,但我不可能看著我的孩子再走我的老路。”


    老爺子簡直氣極:“人心叵測,你能確保那個小姑娘目的單純?當年不也——”


    說到這,老爺子頓了頓,似是不想提起舊事,幹脆噤聲。


    老爺子不想揭兒子的傷口,江父卻不當迴事地笑笑:“爸,我承認當年是我看錯了人,但以偏概全可就是您的不是了。縱然人心叵測,也總該讓他自己選擇,哪怕撞得頭破血流,也好過有心無力。”


    老爺子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:“你果然還怨我。”


    “爸,我說了,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。”江父放下茶盞,起身往門口走,臨開門前,他停下腳步:“爸,江渺這小子運氣比我好。請您給他一個機會,讓他親手證明自己的選擇沒錯。”


    老爺子沉了聲氣:“你出去吧。”


    江父離開後,老爺子在書房沉思許久,長歎了道氣。


    對於江家發生的事,裴悠檸江渺全然不知,他們兩個正忙著應對一波又一波的親戚。


    來的每一個親戚都對江渺讚不絕口,誇他形象氣質優越,又誇裴悠檸命好,找了一個條件這麽好的男朋友。


    但即使優越如江渺,也逃不開被輪番打聽家底的命運。


    裴悠檸一開始還樂嗬地坐在一邊嗑瓜子看戲,誰知,沒多久這場八卦之火就燒到她身上來了。


    親戚們打探完江渺的家庭情況,就開始問:‘什麽時候結婚?打算在哪辦婚禮?婚後住哪?要幾個孩子……’


    裴悠檸實在頂不住,目光求助地看向父母。


    裴父裴母思想比較開明,結不結婚都該由兩個小年輕做主,他們不想多管。


    因此,裴父裴母打斷親友們的連番拷問:“不急不急,他們還年輕,日後再說。”


    裴悠檸接收到父母悄悄打的手勢,忙拍了下江渺,在爸媽的掩護下,逃離現場。


    兩個人好不容易逃離‘魔窟’,相互對視一眼,笑出聲。


    裴悠檸提議道:“裏麵估計一時半會結束不了,我們走會兒吧。”


    江渺微微點頭,牽住裴悠檸的手,揣進口袋。


    裴悠檸手很涼,但江渺的手卻很暖,牽著他就像牽住了不斷發熱的暖寶寶。


    地麵的積雪被清掃過,但難免還有些濕滑,裴悠檸仗著有江渺在身邊,基本沒怎麽好好走過路,玩心十足地玩起滑冰遊戲。


    江渺也的確把她保護得很好,每每腳滑站不穩時,江渺都會提前察覺,並及時伸出空閑的手護住她。


    如此經曆了幾次後,裴悠檸發現了別的樂趣,起初或許是真的沒站穩,但後麵幾次明顯是她故意為之。


    她愛玩,江渺也樂意陪著她鬧。


    一路走來,遇到不少認識裴悠檸的人。


    起初裴悠檸麵對她們調笑的眼神還有些不好意思。


    到後麵,臉皮鍛煉出來了,甚至能當麵驕傲地迴應:“對,他是我男朋友!”


    江渺看似沒有什麽波動,裴悠檸卻已經從他上揚的嘴角,以及柔情的目光中看到他的激蕩的心。


    四下無人,裴悠檸仰頭湊近江渺:“江醫生,你在偷笑什麽?”


    江渺微微低頭,親了下裴悠檸嘴角:“沒有偷笑,我在高興。”


    裴悠檸假裝不明白地追問:“高興什麽?”


    江渺這迴沒說話,隻是又親了她一下。


    情到濃時,再美好的詞匯都不足以表達內心情感之一二,於是,完全出於本能地,想擁她入懷,想再靠近些,再親昵些……


    裴悠檸讀懂了江渺的想法,她也笑著去親江渺。


    霎時,寒風吹過,裴悠檸顫了下,連忙縮進江渺懷裏。


    江渺笑了聲,抱緊她的同時,拍了拍她的背:“迴去吧,外麵太冷了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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