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會結束,已經接近九點,近來多雨,難得今天遇上一個好天氣,氣溫也很適宜。


    迴家途中,裴悠檸放下車窗,伸出手感受汽車飛馳而過時卷起的風。


    秋意漸濃,晚風一吹,無數枯葉從樹梢跌落,在風中起舞。


    看著那些翻飛的落葉,裴悠檸心口發堵,沒來由地有些感傷,一片落葉恰好跌進她手心,她詫異又欣喜地急忙和蕭昱珩分享,“你看,它主動落進我掌心了,好漂亮的一片樹葉。”


    黃燦燦的樹葉上沒有一點蟲洞,葉脈清晰,不像落葉倒像一枚精美的書簽。


    蕭昱珩附和地點頭,“確實很漂亮。”


    裴悠檸合了合手掌,看著手中的樹葉,心中那股難言的惆悵越發強烈,但她又實在說不上來這股情緒的緣由。


    忽然,她聽到蕭昱珩問她,“想下去走走嗎?”


    裴悠檸聞言一愣,“我裙擺太大了,不方便。”


    她說不方便,而不是不想。


    蕭昱珩放下後排的升降板,從暗格裏拿出一把裁紙刀。


    裴悠檸驚了,隱約猜到他要做什麽,忙伸手阻攔,“別,這樣好像有點瘋狂。”


    蕭昱珩抬眼看她,“瘋狂也是人生難得一迴的體驗,及時滿足當下的情緒是很重要的事。”


    說著,蕭昱珩大致比對了一下長度,用裁紙刀在裴悠檸裙擺的魚尾附近割出一道口子,隨後他雙手抓著裙擺,往反方向微微用力。


    霎時間,錦帛撕裂,這條美麗卻束縛她行走乃至奔跑的禮服變得不再華貴,失去原有價值,但她獲得了可以隨時下車闊步向前的自由。


    這太瘋狂……


    也太讓她心動了……


    司機得了蕭昱珩授意,把車停在路邊。


    裴悠檸先行下車,她像以往蕭昱珩每一次都會盡到的紳士禮儀那樣,彎腰抬手。


    蕭昱珩微怔,沒有多猶豫,就順著裴悠檸的意思,身份互換地搭上裴悠檸手背。


    下車後,蕭昱珩脫下外套披在裴悠檸肩上,好讓她可以自如行走,不用時刻顧忌胸口是否走光。


    他們一起走在樹下,漫天飛舞的落葉像是環繞他們表演的舞蹈家。


    裴悠檸走了一會兒,脫下高跟鞋,提在手中,所有困住她的羈絆都被徹底清除,裴悠檸笑著一陣小跑,跑著跑著忽然又轉過身倒著走路,她不需要迴頭看路,因為蕭昱珩在她身邊。


    走了一會兒,裴悠檸突然停下,歡快地拉起蕭昱珩的手,“蕭昱珩,我們來跳舞吧!”


    說是跳舞,卻不符合任何一種舞種,用歪七扭八的手舞足蹈來形容可能更合適。她拉著蕭昱珩的手,一會兒轉圈,一會抬手。


    沒有標準的舞姿,但她足夠高興。


    良好的氛圍烘托下,裴悠檸腦海裏又冒出點新奇想法,她示意蕭昱珩低頭,假裝要和他說話。


    結果在蕭昱珩真的俯下身時,猛地跑遠,然後迴頭大聲喊道:“蕭昱珩是大笨蛋!”


    蕭昱珩微微怔愣,隨後為她今晚奇奇怪怪的舉動搖頭失笑。


    經過一處公交車站台時,裴悠檸看了眼時間,剛好能趕上末班車,她說:“蕭昱珩,我們去坐公交車吧!”


    蕭昱珩不問她為什麽,隻說,“好。”


    裴悠檸帶著蕭昱珩在站台等待,沒一會兒,車來了,裴悠檸習慣坐在後麵第一排,往常上下班她也總是習慣性地搶占這個區域的座位。


    時隔幾個月,她又一次坐到這個位置。


    但不同以往的是,這一次她不再是孤單一人,不用再為擔心坐過站強撐著不敢睡。


    她打開窗戶,任由窗外的晚風吹拂光顧。


    因為蕭昱珩的存在,她曾經對未來生活的設想正在逐步實現。


    “蕭昱珩,你肩膀借我躺會兒吧。”裴悠檸背對蕭昱珩看著窗外,像是在和他說話,又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
    蕭昱珩依舊說:“好。”


    她聽到蕭昱珩調整了下坐姿,大概已經準備好隨時迎接她的倚靠。


    裴悠檸側身緩緩垂下腦袋,在蕭昱珩肩膀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安心閉眼。


    半晌,她意識已經迷糊,卻忽然又說:“蕭昱珩,到了之後再喊醒我。”


    “好。”


    得了他的保證,裴悠檸安心闔眼小憩。


    她早就發現了,蕭昱珩從不會在這些事上拒絕她。


    蕭昱珩可真好啊。


    裴悠檸這樣想著,漸漸睡熟……
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,她眼皮沉沉,覺得自己似乎正在騰空移動,掙紮著睜開一小條眼縫,意識不太清醒地看著周圍,“還沒到家嗎,那我們在哪?你放我下來吧,我可以自己走。”


    裴悠檸勉強睜開的眼睛沒多久就再次合上,但她似乎聽見有一道很好聽的聲音在告訴她,“噓,好好睡一覺,一會兒就到家了。”


    大約二十分鍾後,車子停在家門口。


    蕭昱珩全程動作放輕,擔心會影響睡夢中的小姑娘,因此腳步格外小心,抱著裴悠檸的兩條手臂肌肉高度繃緊,最終穩穩當當走進院子。


    家裏的陳阿姨一聽門口有聲音連忙出來開門,起初看見蕭昱珩懷裏的裴悠檸時小小驚訝了會兒,眼中逐漸欣慰。


    蕭昱珩將人抱進房間,動作放慢再放慢地將人小心放到床上,蓋好被子。


    熟睡的裴悠檸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麽,竟然兀地傻笑起來。


    蕭昱珩起初還以為是要醒了,等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並不是。


    他蹲下身,目光溫柔,“這麽開心,看來一定是個好夢。”


    看著裴悠檸的睡顏,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。


    “晚安。”


    角落裏,叮咚地提示音悄然響起:


    【蕭昱珩最新好感度為:63%;成功就在前方,請繼續努力……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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