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輕晚一怔,“走?走哪去?”


    “烏水村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不再淡定,緊盯著楚清的眼睛,問道,“為什麽要去烏水村,去那兒幹什麽?”


    烏水村是慕輕晚安置她爹的地方,事情不可能會那麽湊巧,那不過是個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小山村。


    隻有一種可能,蕭衍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,她以為她做得隱秘至極,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嗎?


    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,還有種不管她做做什麽,都被他盯著的憤怒。


    夜色漸濃,寒風襲來,慕輕晚打了個哆嗦。


    楚青沒有正麵迴答慕輕晚的問題,而是問了一句,“還有半個時辰,王妃要不要收拾收拾?”


    “不用!”


    楚青看著慕輕晚又問道,“您的妹妹慕輕晚語那裏......?”


    \"不用管她。”


    楚青訝異慕輕晚的冷酷,怎麽說也是一個父親所生的姐妹,不順便捎著,見了她爹該怎麽交代。


    隻是她接下去的話讓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,“我不會去什麽烏水村,我不會離開這王府半步。”


    這就難辦了,王爺交代他一旦他沒迴來,無論想什麽辦法都要將王妃帶走,這讓他想什麽辦法?


    打是打不過的,難不成下藥迷暈她?


    那王妃醒過來還不揍死他。可是如果完不成任務,王爺也會揍死自己。


    左右都為難的差事。


    他在心裏祈禱:爺,您可千萬迴來啊,您的媳婦兒還得自己搞定啊!


    不放棄地勸說慕輕晚,“王妃,去烏水村不過是個權宜之計,等京城安全了,咱們再迴來。”
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安全?”


    楚青無言以對。


    這次怕是王爺自己心裏都沒數,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帶王妃走。


    “他昨天能安全的從宮裏出來,今天又敢進去,肯定已經有了萬全之策,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,歹人來了再跑也不遲。”


    說完慕輕晚轉身迴屋,留下一臉懊惱的楚青。


    “看來這頓揍是少不了!”


    迴到屋內,慕輕晚並沒有睡覺,當然也睡不著。


    她和衍王府已經牽扯在一起, 那個男人的死活關係著她後半部分的計劃。


    時間一點點過去,已過了子時,蕭衍並沒有迴來,楚青也不知道去了何處。


    慕輕晚把玩著手中的令牌,心情複雜。


    夜色中,慕輕晚在王府四處遊蕩,並沒有發現丁點可疑之處,整座府邸沉寂在一片安寧之中。


    清晨,慕輕晚自短暫的睡眠中醒來,得知蕭衍一夜未歸,心中卻不像前日那般坐立難安,她安靜地吃了早餐,像往常一樣坐在爐邊烤火,院子裏兩個丫頭,一個練武一個學武,就好像世界一直是這麽平和的模樣。


    慕輕晚在等,等蕭衍平安迴來,等事情的結局。


    皇宮內殿,蕭衍和蕭瑞跪在皇靈前燒紙,火苗竄起,照著兩人的的臉,一樣的俊逸非凡,隻是平時一向溫和的那張臉,此時卻帶著無法掩飾的狠戾。


    蕭衍拿一張紙錢放火盆裏,說道 “二哥,你說,要是父皇知道你把我壓在這兒,會不會從棺材裏跳出來,扇你兩個嘴巴子。”


    蕭瑞冷笑,“可惜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一張張紙錢在火盆裏跳躍著打轉,飛起來然後落下,變成一抹抹黑色的灰燼。


    蕭衍看著燃盡的灰燼,斂眉道,“也不盡然, 有時死人也會說話的,而且說的句句是真話,你說呢?”


    蕭瑞突然站起身,圍著皇帝的棺槨轉了兩圈,臉上的悲戚濃重而又真實,嘴中卻道,“那麽三弟,你讓父皇說說他把皇位傳給誰了,是不是傳給我了?”


    蕭衍眼皮不抬,仍然看著火盆中的灰燼,眼中平靜無波,片刻後慢悠悠地迴道,“無論父皇的心意如何,你都已經坐在那個位置上了。怎麽,二哥在乎這個?還是心裏不安?”


    握著棺醇邊緣的手逐漸收緊,蕭瑞看向透明水晶棺內的“老人”,依然和以往一樣威嚴的麵龐,隻是此刻緊緊閉著眼,更加不會多看他一眼。


    一如過去二十多年的年年日日。


    迴首,蕭瑞的臉上已經恢複以往的溫潤優雅,手指也已經鬆開交疊在身後。


    他望著眼前那個與棺槨裏長相十分相像,也與自己有幾分像的男子突然笑了笑,那笑仿佛如春風細雨般溫和,可在這靜謐的靈堂之中,又顯得有些瘮人。


    他問,“衍王,你說說那個廢物大哥,除了會吟幾句詩做幾個對子外,有什麽好?可父皇為啥偏偏對他寄予厚望,還每日親自教導他,就憑他娘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皇後?可是,他想過沒想過,一個廢物如何撐起這天下?”


    蕭衍還和方才一樣跪坐在蒲團上,答道,“要不,二哥把父皇叫起來問問?”


    蕭瑞又笑了笑,衝他走過來踢踢他的膝蓋,又道,“還有你,衍王,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,除了玩兒女人還會什麽,整日無所事事也就罷了,卻又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,上對朝廷下對百姓毫無貢獻,領著和我一樣的俸祿也就罷了,對他都敢頂撞,他卻還是寵著你慣著你,你說說,憑什麽,你配嗎?”


    蕭衍歎了口氣,終於抬頭看向自己的二哥,他歎了口氣答道,“二哥問得好,對此我也非常苦惱,要不咱們把老家夥弄醒問問,或者哪天咱們一起下去找他算算賬,為何他把我養得這麽混蛋,還給我那麽多金銀揮霍,難道就是為了讓我開心玩女人?”
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


    蕭瑞突然狂笑起來,那笑聲穿過緊閉的殿門,劃過清晨的空氣,四散著傳向各個角落。


    值守的宮人們聽得身體一僵,不由得麵麵相覷,後又默不作聲地幹活,沒有一人敢吱聲。


    笑聲過後,蕭瑞看向蕭衍身後的輪椅,臉上盡是兄長對弟弟的慈愛,“三弟呀,不管他以前對你們如何好,都已經不重要了,因為他已經躺在了棺材裏,而你,衍王,既然那麽喜歡女人,迴頭二哥再多送你幾個,拖著你的殘腿好好玩,讓他在天上看著,他的寶貝兒子,是如何一點一點玩死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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