衍王府大門口,慕輕晚方一下馬,楚青就從門口出來,沒等他說話,慕輕晚就揮了揮袖子,不耐煩地道,“行了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楚青心想,他還沒說呢,王妃怎麽就知道了?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?


    看著慕輕晚晚那張不太愉悅的臉,楚青也敢問。


    慕輕晚抬腿就往府內走。


    楚青撓頭,哎?不是知道了嗎,怎麽還往院內走?


    不得不重新叫住她,“王妃,爺讓你在門廳稍等片刻,他一會兒就出來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停住腳,轉頭皺著眉看楚青,“在這等他?幹什麽?”


    楚青嗬嗬一笑,“爺說帶著王妃一起去街上逛一逛。”


    正說這話,蕭衍被人推了出來,慕輕晚嘬牙花子,他這副模樣,逛什麽街?


    傷口雖然已經結了痂,但畢竟漏了那麽一大洞,又是靠近是心口的位置,還中了毒,怎麽著也得休養一陣子才能痊愈,這個節骨眼上出去就就不怕被人弄死嗎?


    她可不想跟他逛什麽街。


    怕受連累是一方麵,也怕別扭,光在腦子裏想就覺得頭皮發麻,想想那場景!


    哎!?


    “王妃這是什麽眼神?”


    深邃的眸子裏閃著柔柔的光,責備中帶著寵溺,看得慕輕晚有些發虛。


    她低頭踢著地上的樹枝,低估著,“沒事兒逛什麽街,一個大老爺們兒家家的,有啥好逛的!”


    慕輕晚不想去,但她現在太了解這個男人了,她不能直接說自己不想去。


    然而,無論怎麽說,男人要是想,她說啥也沒用。


    蕭衍走近她,牽起她的手摸搓了幾下,輕輕笑了兩聲,說道,“沒事兒才逛街,有事兒還有什麽空?老爺們兒怎麽就不能逛街了?老爺們兒不得給媳婦兒買花戴嗎?”


    守在門口的護衛大概沒見過蕭衍對慕輕晚如此模樣,伸著腦袋偷瞄他們,楚青則見怪不怪,目不斜視的盯著別處。


    慕輕晚正要說她可不想戴什麽花,又覺得這話聽著就別扭,還沒想出其他反駁的話,蕭衍又道,“走吧,花可以不戴,飯得吃,領你去醉仙樓。”


    楚青眼睛一亮,不等吩咐就接過輪椅直接出了大門。


    慕輕晚被蕭衍拉著,不得不跟著出去。


    主要是肚子餓,醉仙樓的酒菜又有誘惑力。


    門口已經有馬車等著,蕭衍裝瘸子,在楚青和另一個護衛的攙扶下坐進了馬車。


    慕輕晚搖搖頭,這副德行真他奶的不夠費勁兒的。


    慕輕晚隨即也上了車,車窗關上的瞬間,就被男人拉進了懷裏。


    “蕭衍,你老實點!”


    慕輕晚小聲地抗議,車轅上還坐著倆人呢。


    蕭衍蹭著慕輕晚的脖頸低低地笑,“我哪裏不老實了?我幹什麽了?摟摟抱抱也不行?”


    慕輕晚說不過他,這男人就是給臉都不要的那種,她能說啥?不如閉眼睡一覺。


    哪知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。


    都怪昨晚太困了,都怪馬車內點著爐子太暖了。


    還有,他的懷裏,有那麽點舒服。


    慕輕晚想完了,自己終歸是墮落了,竟然連這樣的想法都有了。


    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,想從他的懷裏起來,不料剛一動,就被摟緊了,“別動!”


    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有些怪怪的,感受到他某處的變化,慕輕晚暗罵一句,這人是種豬嗎?


    她可不想在馬車上跟他搞出點什麽事兒來,他不要臉,她還得要,隨即聽話地窩在他懷裏。


    問了句,“還沒到嗎?”


    “到了!”


    “那怎麽還不下車?”剛睡醒,腦子不甚清醒,這才後知後覺馬車已經停了下來。


    隨即她的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,抬頭看向蕭衍,眼裏有了那麽點急不可耐。


    早就過了午飯時間,又沒被肖姨娘氣飽,她連早飯還沒吃呢,能不餓嗎?


    “不舍得!”


    男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,慕輕晚腦子打結,想了一會兒才跟上句連上,卻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,隨即問道,“不舍得什麽?難道王爺給我設了一道鴻門宴,臨時變了掛?”


    這時,楚青的聲音傳來,“爺,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

    蕭衍嗯了一聲,在她唇輕上掃了一下,勾著嘴角說道,“鴻門宴有什麽意思,要死,也得讓你死在我的身.下。”


    車廂外等著的楚青真是聽不下去了,懊惱為啥就沒有隔音效果好的車廂,他覺得長此以往下去,他稚嫩的心靈都被荼毒了。


    慕輕晚已經習慣蕭衍的虎狼之詞,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罵道,“不如你再大點聲音說,讓所有的人都聽聽,堂堂王爺是個什麽貨色。”


    “我說,我要讓慕……”


    誰知他真的開口就喊,慕輕晚趕緊捂住他的嘴,“行了,怕了你了還不成!”


    “怕我做甚?我說我要讓慕輕晚吃上京城最好的酒樓最好吃的菜,這話下流嗎?”


    又被耍了一通,慕輕晚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咬牙切齒道,“我隻知道,再不下車,我就要餓死了!”


    蕭衍這才不再逗弄她,手也跟著放開,不過又在她耳邊囑咐了一句,“如若遇到突發情況,阿晚,不用管我,先跑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點點頭,那是當然,隻要不是來殺她的,她才不想動手。不過聽了他的話,胃口突然就沒了,這哪是來吃飯的,活脫脫的陪著他闖鬼門關來了。


    磨嘰了半天,幾人總算進了醉仙樓,不是飯點兒,大堂內依然坐滿了客人,幾人都穿著便裝,一進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。


    普通人當然很少有見過蕭衍的,更不知道他是個什麽身份,有人自然而然打量起他們,目光在他的腿上臉上來迴轉了幾圈,惋惜地搖搖頭,不用說,慕輕晚就知道他們想的什麽:


    多俊的一張臉啊,怎麽偏偏是個癱子!


    幾人不甚在意,進了一樓的包間,飯菜已經上桌,其中一個護衛正在一個菜一個菜的驗。


    慕輕晚瞄了眼蕭衍,心道這男人還挺謹慎的,那為啥先前出去一趟會受了那麽重的傷?


    兩人落坐以後,菜也驗完了,楚青和護衛都退了出去,對著一大桌子菜,慕輕晚說道,“爺,我覺得吧這一桌菜咱也吃不完,不如你隨和些,讓他倆一起吃。”


    蕭衍給她夾了柱子菜,側頭瞅了一眼身側的牆,笑著迴道,“他們跟咱們吃,隔壁的飯菜難道喂了狗?”


    慕輕晚,“……”


    哎,這玩意兒就不能好好說句人話?


    與此同時,隔壁包廂,楚青和一眾侍衛齊齊地看了眼對麵的牆,然後互相對瞅著詢問,爺是在罵我們是狗?


    慕輕晚真是餓了,也不再跟蕭衍廢話,稀裏嘩啦地吃了起來,那吃相自然是一點也沒有大家風範,倒是有著一些江湖女子的痞氣。


    蕭衍是喜歡她這副模樣的,她吃,他就支著下巴欣賞她的吃相,唇角微勾眼神含笑。


    不日不夜相處了這麽些時日,慕輕晚對他有些免疫了。他看他的,她吃他的,兩人誰也不耽誤誰。


    風卷殘月般唿啦了半飽,慕輕晚才抽出點時間問蕭衍,“你怎麽不吃?看著我吃,能看飽?”


    “看著你吃自然是看不飽,得吃了你才能吃飽,可你又不讓我吃。”


    她豈不會明白他話中的意思?這人就是隨時隨地耍流氓,到現在,她已經習慣了。


    慕輕晚斜了他一眼,嘴裏也不閑著,含糊不清地道,“得,我看你不餓,愛吃不吃,誰管你!”


    你先老是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,菜色一流,味道絕佳,每天賓客滿棚,從開門到打烊幾乎客人不斷,但卻不是一般人敢登門的,來這裏吃飯的非富即貴。


    普通人在這吃一頓飯能炫耀幾年。


    慕輕晚當然也來吃過幾次,但也本著不跟銀子過不去的想法,也隻是吃多少點多少,隻撿愛吃的要,從不浪費。


    今日這大一桌子,在她這個見過世麵的人來說,也是大手筆了。


    開始吃的狼吞虎咽,是因為餓。現在吃的津津有味兒,是要把每道菜都品嚐一下。


    隻是一個人多少有些無聊了。


    於是吃著吃著她又問了一遍,“你當真不吃點?”


    蕭衍往後靠了靠,拿起筷子把他跟前的菜夾了一些到慕輕晚的碗裏,後來想了想幹脆把她夾的次數多的連盤子摞在她的跟前,省著她夠著費勁。


    這才說道,“我已經吃過了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瞅他一眼,吃過了,就一口也不再嚐,還挺自律的,在這方麵來說這是個有規矩的人,可沒規矩的地方又那麽多,真是矛盾呢。


    吃的差不多了,慕輕晚開始吃的優雅起來 細嚼慢咽的,也就有功夫和他閑聊了。


    問他,“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的?”


    “看的。”


    “啊,怎麽看的?”慕輕晚不解的問道。


    蕭衍又開始沒正經,湊近她,低聲笑,“你那小腰我摸過多少次了,多頭發絲或者少頭發絲點兒肉, 我沾眼就能看出來。”


    這一聽就是胡說八道,目前我也沒有揭穿他,沒什麽必要,諷刺道,“你還真能耐,是不是我有幾根頭發都數的過來!”


    蕭衍笑而不語,給她倒了杯熱茶,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,“那女人難為你了?”


    慕輕晚吃飽了,接過他手中的茶喝了一口,吃飽後,人有些懶懶散散的,特別想睡覺,隨便迴了一句,“哪個女人?”


    待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後,問他,“你說我姨娘?她不是你丈母娘嗎,管她叫那女人是不是有點不禮貌,人家可把你當她的好女婿呢。”


    “嗬……”


    蕭衍嗤笑,意味深長地看著她,“你希望她成我的嶽母嗎?”


    慕輕晚聽不懂了,什麽叫做她希望她成為他的嶽母不,肖姨娘不就是他的嶽母嗎?慕輕語都抬到他的後院去了,娶了人家姑娘叫聲嶽母都不行?


    皇帝的兒子到底牛逼。


    慕輕晚擺擺手,“算了算了,不說她了,我去看看楚護衛他們吃完了沒有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起身去了隔壁包房,蕭衍看著她的背影但笑不語,也沒阻止她。


    “楚護衛?”


    慕輕晚在門上敲了幾下,打開門一看,好嘛,表麵上和蕭衍出行隻帶了兩個護衛,吃飯的卻是一桌子,看來此出來說不定真會遇到什麽威脅,蕭衍才這麽的謹慎。


    楚青連忙起身迎上來,問她和蕭衍是不是都用完餐了,他們隨時待命。


    於是沒多會兒,慕輕晚推著蕭衍出了包間,除了楚青和另一個護衛,其餘的都迅速隱藏了起來。


    隻是方一到酒樓門口,就被人擋住了去路。


    一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,拉著一妙齡少女堵在門口往裏麵看,少女穿著單薄粗布衣裳,上麵還打了幾個布丁。隻是越是寒酸的穿著越是顯得她的小臉出塵的動人。


    好一個含苞待放的小美嬌娘,可惜生到了窮人家。


    中年男人扯著嗓子往大堂裏麵喊,“哪位大人家要丫頭,我閨女四歲起就會操持家務了,手腳勤快又幹淨,要不是實在揭不開鍋了,我也不舍得賣她。”


    說完一臉的悲戚樣,那姑娘扯著男子的袖口往外拽,哭著哀求,“爹,您別賣我,以後我一天隻吃一頓飯,求你了,隻要不賣我,叫我做什麽都成!”


    “雲兒,不是爹狠心啊,不賣你我們全家都得餓死啊,就是兩天吃一頓飯也沒有啊,你娘還病著,你兩個弟弟還小,不賣你就得賣你妹妹,你妹妹才十歲,不會做活啊!”


    男人哽咽著抹眼淚,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女兒,既心疼又無可奈何眼神看著都讓人難受。


    尤其那姑娘,滿眼的恐懼讓人實在不忍再看。


    大廳裏正在吃飯的人紛紛轉向門口,有人已經開始問價錢,“你要賣幾兩銀子啊?”


    也有人說這麽大女兒了,長得又漂亮,去當丫頭可惜了,不如給人當個妾還能多要點銀子,以後有了錢了還能幫襯著娘家。


    姑娘哭得淒淒慘慘,最後直接跪下了,“爹爹,求你了,不要賣我,以後我多多幹活兒,三天吃一次飯,娘的藥錢我會想辦法賺到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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