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簾內傳來細微的響動,蕭衍朝那兒瞥了瞥,放下手中的書卷,朝那邊走了過去。


    書已經看了一半兒,他還以為她得睡到明個日出才醒。


    嘩啦一下,蕭衍掀開了竹簾,裏麵的人受了驚嚇,一骨碌爬起來,看清來人後,罵了一句,“蕭衍,你想嚇死誰?有病吧!”


    慕輕晚剛睜眼,還不甚清醒,還沒想明白自己身在何處,被忽然而至的哐啷聲嚇了一跳。


    火氣就大了點。


    罵完,她迅速地爬下床找鞋,根本不問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,也不問那男人對她做了什麽,成年人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。


    有膽子醉酒,就要承擔醉酒後的後果,怨天尤人屁用沒有。


    蕭衍攔著她,“去哪?”


    慕輕晚的頭還很疼,也不甚清醒,身上懶洋洋的也沒力氣,被蕭衍一把拉就倒栽蔥似的趴下了床上。


    大冬天的,床上卻並沒有鋪著厚厚的墊子,甚至說有點硬。


    撞得鼻子有點疼,酸疼酸疼。


    慕輕晚死魚似的爬了一會兒,估摸著有勁兒了,重新起來穿鞋,她沒有力氣和其他動手吵嘴,咕噥著,“迴去,天都黑了該迴去了。”


    蕭衍看了一眼窗子,外麵黑乎乎的,點著的幾盞宮燈似乎一點用也沒有,啥也看不清。


    天確實黑了,早已黑了。


    所以,“黑了正好睡覺,迴去幹什麽?”


    蕭衍不讓慕輕晚穿鞋,胳膊一勾就又把她勾迴床上。


    順手遞給了她杯水,“喝了!”


    慕輕晚瞪著他氣唿唿的,“蕭衍,別太過分了!”


    慕輕晚發誓以後不喝酒了,誰說一醉解千愁,奶的,根本就是愁上加愁好不好,要不是喝了酒,醉的厲害,此刻她怎麽會跟個小雞仔似的,在他麵前弱成這樣。


    一扒拉就倒。


    慕輕晚不去接蕭衍手中的杯子,用有點憤恨的眼神兒看著他,就好像他給她的是毒藥似的他好笑地看著她,眸中閃著星光點點,她這副模樣帶著點醉後的嬌態,嘴也似乎笨了一些,總之有點——可人。


    兩人就這麽相互看著,對峙了片刻後,蕭衍笑著把水杯遞道她嘴邊,她不張嘴他就想硬灌,語氣也是很強硬,強硬中還帶著那麽一點點溫柔,“喝點,喝點水會好好受些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的確有些渴,方才還不覺得,現在水就在嘴邊,當然想喝。


    看那男人的樣子,她要是不喝,指不定會他又咋作妖,有些男人變態起來,花樣很多的,話本子中寫過。


    她就不和自己過不去了,也不給他那機會。


    慕輕晚奪過蕭衍手中的杯子咕咚一口就喝了個底朝天。


    喝完,把杯子衝蕭衍手中一塞,抹了一把嘴,說道,“蕭衍,你再攔著我,我可真不客氣了。”


    昨晚他賴在她那兒不走,她趕不走也就罷了,今日她倒要看看他還能把她綁在這兒?


    說啥也不能那麽沒原則了,昨日豬油蒙了心,今兒雖然多喝了點,可這會兒已經不糊塗了。


    慕輕晚做出一副幹架的模式。


    蕭衍輕笑一聲,“嗚唿,我真想看看你對我怎麽不客氣,來呀,別客氣,為夫這具身體都是你的,隨你怎麽糟蹋!”


    他把糟蹋倆字說的極重,本來也不是什麽好詞,硬是讓他說出了另一種不正經的味道。


    不但如此,他還敞開了懷抱,他的手臂很長,站在床沿擋住了她全部的路,就等著她去投懷送抱。


    慕輕晚窩火,不想再聽他說一個字,後院那麽多女人等著糟蹋他呢,她可沒有和她們一樣的嗜好。


    正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,她才想孤獨終老的,跟蕭衍成婚已經是意外,她可不想再跟他扯上更深層的關係。


    但她也心知肚明,進了王府,又不可避免的會和他產生些摩擦,也隻有盡力周旋著。


    如果有一天,他要是真想對她做點啥,萬不得已,或許她也不是不能完全放開。


    選擇了某條路,就得為之付出一定代價。


    但,能她會盡可能保全自己。


    在不惹惱他的前提下,盡量做個遊刃有餘的人。


    身體自由,心也自由,才好。


    可攤上這麽個玩意兒,想氣兒順順溜溜的總是不那麽容易。


    你都不知道他那嘴一張一合,下一句會說出個啥混賬話來。


    慕輕晚自我調節了一番,pian著腿坐到蕭衍跟前,拉下他的胳膊,仰臉瞅著他說道,“王爺,咱們做個交易如何?”


    “哦?什麽交易?”


    他在她臉上看過了太多的表情,冰冷的,憤恨的,無奈的,故作嬌羞的,但好像還沒見過如此的一本正經,正經中還帶著點點的討好的笑,他有點好奇她口中的所謂交易是啥,值得她放下“身段”。


    蕭衍斜坐在床沿上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,等著她說她要和他做的買賣。


    慕輕晚湊在他耳邊,低聲道,“我看王爺仇人挺多的,想要你命的就有五六七八個,不如我替你宰幾個。”


    接下去慕輕晚要說什麽,蕭衍已經猜的七七八八,他嘴角揚了揚,淡笑,“怎麽辦,對王妃的這筆交易,本王沒啥興趣呢!”


    蕭衍說的沒錯,她幫他殺幾個人有啥意思,他手下又不是沒有能用的人。


    慕輕晚眯著眼睛看他,“我還沒說我需要你做什麽,你怎麽就知道你沒興趣?你穩賺不賠的!”


    慕輕晚試圖說服蕭衍,蕭衍卻掰著她的腦袋,玩著她的頭發,不疾不徐地道,“我這人向來把賠賺看得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是不是高興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斜了他一眼,撥開他的手,拽過自己的頭發,向床邊爬,交易談不攏,還耗著個屁。


    蕭衍這次沒攔她,隻懶懶吐出幾個字,“殺人不行,或許別的行。”


    慕輕晚爬到一半站住,“什麽?”


    問完,總覺得有一種上當受騙之感。可想想,他提出的交易方式,她也可以拒絕,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忐忑。


    誰知蕭衍還真就給她挖了坑,不,應該是她挖的坑,最後他等著她跳。


    她還不得不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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